171 托了福了
作者:莫风流      更新:2020-07-05 12:02      字数:4208

慈宁宫中,太后望着面前的一堆饼,视线又落在另外一堆上。

“你最近被马蜂蜇了?再摘下去,你可就真的是采花贼了。”

她说着,就看见坐在对面,正圈着她花瓶在扯花瓣的某人。

“你倒是采个漂亮姑娘啊,待我这里生闷气耍横。”太后去抢花瓶。

赵熠哼了一声,把瓶子还给她:“这次的饼不一样,里面有馅。”

太后望着他:“什么馅,莫不是煤渣?”

赵熠生无可恋地倒在软榻上。

要是以前他早就把话杠回来了,哪会像今天这样闷进去了,她过去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脑子烧坏了?”

赵熠拍开她的手。

“我听说几个浑孩子把平阳绑架了,这事儿你怎么没掺和?”

不该啊,她今天以为他会逼着赵炽,重重法办了几个人。

可居然由着宋世安把这事儿结了。

赵熠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道:“不想搭理这些破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太后愕然。

“那把花给你,你接着撕?”

赵熠道:“不撕了,我早不喜欢撕这些了。”

那是谁把御花园的花揪秃了?

“那哀家给你钱?”

“不要。”

太后和田赋兴对视一眼。田赋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多少年了,每每王爷都是闹腾着,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折腾死。

许久没见过王爷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了。

“那你去哀家别院住几天,那边的温泉正当好。”太后道。

田赋兴也跟着点头:“别院的暖棚里栽种了葡萄也结果子了。”

“不去,想泡澡哪里不行?”

太后目光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说起来,今天是让宋世安裸着跑了,你瞧见没有?”

“是啊是啊,咱们王爷一直对他不喜,瞧见他出丑,肯定是高兴的。”

太后颔首。

赵熠顿了顿,冷冷地道:“男人跑,有什么意思。”

“这京城……没意思了。”他坐起来,拂开衣袍,道,“我走了。”

田赋兴问道:“王爷、您是回王府还是去哪里?”

“去封地。”赵熠拂袖。

“王爷你去封地,您……您不是说好今年要一起吃年夜饭的吗?”

那天他明明听到常公公说了,王爷今年高兴,说要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太后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惊讶地道:“他刚才说什么?去济南?”

“是的。”田赋兴道。

“又抽的什么风,好端端的哀家怎么瞧着还酸不溜丢,失魂落魄的?”太后眯了眯眼睛,“他不是又看中哪个小姑娘了吧?”

田赋兴摇头:“没听说王爷和哪位小姐有来往。”

“看中哪位公子了?”太后疑惑,越想越觉得蹊跷。

越养越矫情。

“哀家这儿子哦……就是棵看着光鲜的歪脖子树。”

田赋兴赔着笑。

……

理刑馆中,宋宁关了办公房间的门,左右瞧瞧没有人,她徐徐摸进怀里掏了一叠子银票。

银票哗啦啦响动。

比那夜莺的声音还好听。

“哈哈。”她憋着笑,嗅了嗅上面的墨香,太诱人了,“还是官贼上路子。”

五万两,一家一万。

暗着拿一万,明着拿八千。

这钱不多不少,刚够他们心疼却又不至于伤筋动骨大家扯破脸。

宋宁嘎嘎笑着,将银票对着灯左右照了照,算起来,她现在的资产已经几近十万两了。

接下来,等杨氏和啸天到京城,他们就能置办产业了。

否则钱存在钱庄里太亏了。

她趁着钱庄没有关门,赶紧将钱存进户头里,便回宋府了。

白胜在宋府,和宋延徐对面喝酒。

宋延徐的酒量没想到也很好,两人关门闭院,居然一人喝了一斤。

还没醉。

宋元时安安静静坐在末座上,目光微垂,听着对面两人鸡同鸭讲,听到脚步他略转眸子望着她,微微点头又垂眸继续看着盘子。

“这白盘子很好看?”

宋宁问他。

宋元时看着她,问道:“纤夫赏银的事,处理好了?”

“五家的钱还没送来,等明天再处理。”宋宁扬眉道,“你知道?”

宋元时颔首。

宋宁正要说话,白胜拍了拍桌子,喊宋宁:“你说你要兵器是不是,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宋宁将她背着的笛子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我找不到趁手的,就寻了这支竹笛。”

“我认识个铁匠,手艺精细。你不就想要个铁棍吗,好办,交给我了。”

宋宁眼睛一亮。

“我都替你想好了,粗的套细的,平日不用推进去,用的时候抽出来就是长棍。空心的又不重,对你来说非常合适。”

宋宁起身行礼又笑嘻嘻地道:“那不如顺道给我打制一套验尸的工具?钳子、刀片……”

“好说。你明儿给我列个单据,我一并给他。”白胜道,“来,和我喝一杯。”

宋宁笑着倒了一碗,一脸的狗腿:“您敞开喝,醉了晚上就睡这里,保管不会传出去。”

国丧饮酒欢聚,传出去肯定会被御史弹劾。

“我女婿懂我。”白胜嘿嘿笑着,搭着宋宁的肩头,“你酒量多少?”

宋宁喝了一口酒,咂摸了一下,回道:“半斤。”

白胜哈哈大笑,对宋延徐道:“我本对你家是一点不喜,你看,成亲我都没来见你。”

“到现在我也觉得宋阁老你很无聊。但你养了个好儿子,我就对你刮目相看了。”

宋延徐的脸,又绿了。

不高兴憋着,也得应着一起夸。

宋宁憋着爽喝酒庆祝,愉快看见宋元时,他虽垂着头,但嘴角分明有笑意一闪而逝。

宋宁哑然。

白胜不亏军中三十年,说他是千杯不醉毫不夸张。

宋宁自己都晕乎了,他还是依旧清醒。

算起来,他喝了足有三斤酒。

但她不知道,一关上房门白胜就头昏,倒头就睡呼声震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宋宁也是晕顿顿不知怎么回的房间。

早上在暖阁醒过来,一睁开就看到马三通坐在她对面吃汤包,她才揉着额头坐起来,秋意立刻喜滋滋地进来,对待她一改先前疏离,简直到了热情的地步:“大爷您起了,喝茶。”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秋意笑着道:“原本是元时少爷扶着的,后来奴婢过去换下来,和邱妈妈一起扶着您回来了。”

“又怕惊扰了郡主,就没睡那边。”

宋宁颔首,扫了一眼秋意。

她今天虽是一身白,但却描了眉毛,脸上也扑了胭脂。

小姑娘怀春的样子。

“你今天不同啊。”宋宁洗漱,马三通点头道,“怀春啊。”

秋意脸一红,道:“奴婢没有。”

“有有有!”马三通道。

秋意红着脸跑了。

宋宁自己取了帕子擦脸,鄙视马三通:“你一个糟老道士,还有脸调戏人家小姑娘。”

马三通冤枉道:“我调戏?分明是你递话给我说的。”

宋宁坐下来吃汤包,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回来的路上遇见了熟人,聊了两句。”马三通道,“我这几日要闭关给你配药了。”

“这么郑重,我感受到你对我的情意了,待你事成之日……”

马三通问道:“说起来,这回你没弄到钱?”

“啊,忘记和你说了。”宋宁递给他一张银票,“辛苦钱。”

马三通接过来,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马三通觉得她舍得给他一百两,估计她得有一万两,“你这不够意思。”

“不够意思和没有意思,我选后者,还给我。”

“不给,虎口夺食聊胜于无。”马三通不亏,前儿晚上他还在馆里听小曲儿了。

“我走了啊,你别找我也别想我,我会自己回来的。”说着,揣着钱走了。

宋宁刚吃第二口包子,宋元时在院子里咳嗽了一声,她回道:“进吧。”

宋元时进来,坐在她对面。

他今天气色好了一些,脸上略有了一些红晕,她挑眉道:“你的烧退了?”

宋元时一怔,她居然看出来他昨天一直在发烧。

宋元时垂着眉眼,一带而过:“好了。”又道,“昨天夜里,齐王带着他的部众,去封地了。

“啊?”宋宁被汤汁呛了一下,“他爹还没入陵呢。”

宋元时道:“齐王爷应该不在乎这些。”

那倒是。不过他为什么突然走了?

是为了昨天的事生气?

这么生气她没如他所愿,脱了衣服被人发现是女人,而灭九族?

那真是可惜了,没给他机会。

“走就走吧。”宋宁将最后两个吃了,望着宋元时,“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件事?”

宋元时点头:“我是宋世安的影子。”

“嗯,知道了。”宋宁擦了擦嘴,将帕子丢在桌子上,“那我先去衙门,你稍后就来?”

宋元时颔首。

宋宁去了衙门,五家的赔偿来了,一共四万两,王舟等人说好的一万两,她喊他们过来,把钱给他们。

王舟忐忑了一个晚上,就怕出岔子,拿到钱是喜极而泣。

宋宁又将余下的两万两,各送给白娇娇和宋元时。

白娇娇当然收了,带着丫头去定了一堆的首饰。

宋元时也没有拒绝,整整齐齐叠了银票,对宋宁道:“因祸得福,托福了。”

宋宁道:“好的,记得请吃饭。”

宋元时语噎。

最后的一万两入了理刑馆总账五千,余下的五千,弟兄们分。

众人都惊着了,冯元激动得直抖,问道:“大人,这……这五千两真让我们分?”

“嗯。你们该得的钱,莫要客气。”

理刑馆上下所有人合计三十二个人,统算下来,一人可得一千五百两。

不但理刑馆沸腾了,整个知府衙门都沸腾了。

大家都蹲在理刑馆门口,看里面人分银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可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多的一次分钱了吧,小宋大人也太阔绰了,自己一分钱不要,把钱全给弟兄们分掉了。”

“多大气啊,他说了,他当官就是为了百姓就是喜欢断案刑狱。”

“刑狱断案他确实做的好啊。这样的人只待三个月,太可惜了。”

稍后一刻,半城人都知道了,宋世安将罚得的钱,分了一半给理刑馆的弟兄们,将剩下的一半充公,自己一分没得。

“你们可都瞧见了吧,当初谁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如今可瞧见了,人不但能办事还有清正廉明。”

“谁说的他不行?脸疼不疼?”

有些当初起哄的人,缩着肩膀不敢多说。

宋宁从理刑馆出来,往宫里去,边走边和众人打招呼。

大家赞叹不已。

宋宁一路回礼:“不敢当。”

“夸奖了。”

“谬赞!”

“宋大人您这是去宫里吗?”有人问道。

“是啊,圣上宣召呢。”

众人道:“小宋大人现在当真是御前红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宋宁呵呵笑着去了宫里。

隔着一条街的牢里,魏庆骂道:“……他分明拿钱了。还说什么一分不要。”

“好人都叫他占全了。”

“沽名钓誉,虚伪,伪君子。”

唐丙中捂住他的嘴,警告道:“我们能轻判是他拿钱的结果,要是他翻脸了,怎么办?”

“他还能左右圣上的意思?”

“你省省吧,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左右圣上的意思,但你肯定不能。”方瑞杰道。

魏庆的脸一瞬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