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爹能不能听懂，听懂了能不能做到，首先要知道这个道理，接下来才是每个人的选择。

只是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晚上沈素商和豆蔻住到东屋，总算不用睡在窝棚里，闻猪圈那刺鼻的味道。

“阿姐，你今天是怎么从三叔家把东西拿回来是啊，给我说说。”豆蔻都憋了一晚上了，她特想知道阿姐是怎么做到的。

“豆蔻。”沈素商摸着豆蔻的额头，其实豆蔻比原主沉稳的多，而且非常孝顺“祖母不管怎么说都是祖母，且不可说冒犯的话，所以……我们只能更加可怜，走投无路的可怜。”

豆蔻想了想：“我们本来就很可怜。”

“我们可怜，但是别人不知道，祖母那性子，臆想别人对她不好，就说的满天飞，好像我们家人怎么苛待她了一样，所以有些事情，不但要我们知道，别人也要知道，这不是为了让别人同情，只是让别人知道真相。”沈素商很认真的说。

人是社会性动物，尤其是物资匮乏的时候，人要相互帮助才能熬过去，别人就是和你有关系，而且有很大的关系。

现在的社会环境，皇权不下县，宗族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手段，而是一种处理的方式。

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装柔弱，可是今天不装柔弱，她怎么能把东西拿回来。

她给豆蔻讲了很多，豆蔻很聪明，大部分都懂了。

明天她就要去戚家了，以后这个家她可能很长时间里都照看不到了，所以她需要豆蔻在很短的时间里学会很多东西。

两个人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鸡鸣两遍了。

没有崔氏早上催命一样的叫，一家人感觉轻松了很多，虽然起床的时间差不多。

“姐，快看。”豆蔻兴奋拿着两个鸡蛋过来。

看着豆蔻拿到两个鸡蛋就开心成那样，沈素商一阵心酸，想以后一定要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娘吃一个，你和小沐吃一个。”沈素商直接把两个鸡蛋给分了。

豆蔻愣住了：“可以吗？”

“我们家养的鸡，为什么不能吃？”沈素商直接说。

豆蔻看着手里的两个鸡蛋，还带着温度，对啊，他们家养的鸡，为什么不能吃。

“我那份给爹。”豆蔻开心的说。

沈素商努力的笑了一下，家母毁三代是真的，明明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因为崔氏的存在，一家人却过的那么凄惨。

想到这里沈素商暗自咬了一下牙，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让日子好起来，尽快让家人摆脱崔氏。

倒不是她不想管崔氏，这样一个人，根本没法管，只能离她远一点。

最后两个鸡蛋打成了蛋花，每个人都喝了一碗。

崔氏前面走，沈南山家的情况立马就有了变化，这种对比随便一个人都能感觉出来。

上午沈南山去地里看了看庄稼，回来的时候听人说老三一家人带孩子去城里看病了，才知道昨天大囡救了小宝一命。

姜氏想给沈素商开个脸，毕竟要嫁人了，可是她看不见，只能摸着教沈素商把头发给挽了起来，梳着梳着自己眼泪开始往下掉。

“娘？”沈素商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姜氏又哭了起来。

虽说女子不嫁父母获罪，可是女儿真要出嫁了，还真舍不得，就算嫁的人家知根知底，还是有些舍得不。

“娘，戚家这么近，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沈素商看着她娘的样子。

“只要你在戚家过的好就行，也不用经常回来。”姜氏叮嘱。

她不是不想女儿回来，只是家里这样，不想到时候拖累了女儿。

别的女儿出嫁，多多少少会有些陪嫁，可是她除了昨天去买的一点东西，别的什么都没有，越想越觉得愧疚。

“娘也没什么给你当嫁妆，以前教你的东西，你也都给荒废了，以后嫁人了，很多事儿都要学着做，不然会别人看不起的。”姜氏叮嘱。

“娘放心好了，爹娘把我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嫁妆又不是不能嫁人，我想要什么，以后会自己努力赚的。”沈素商是真的不介意这些。

一个人靠自己时间长了，会有一种不需要别人的感觉。

两个人说着，沈南山从外面回来了，还拿了一些谷杆，这里的风俗，出嫁的时候要用缠了红线的谷杆点着之后绕着车马扫，这样可以驱邪，让女儿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虽然沈家什么都没有，还是努力的想为女儿多准备点儿。

吃了午饭，沈南山就去村子另一边等着，这里距离崖口村最近，他担心戚家不找媒婆来，到时候他女儿怎么办。

“南山。”崔送亮看到沈南山在村口蹲着“你今天怎么这么清闲？”

“过几天要忙了，这几天好好歇歇。”沈南山不怎么想搭理崔送亮。

在别人眼里，沈南山虽然是个瘸子，但是一天都没停下来，不然也不会在崔氏那么苛待的情况下，把三个孩子都拉扯大了。

“你是该好好歇歇了。”崔送亮干脆也坐在沈南山一边了“前天崔婆子去你家了，是不是说大囡的婚事？”

“不知道。”沈南山说着避开崔送亮的眼睛。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大囡可是你女儿，崔婆子什么好事都不干，大囡马上十八了，她这个时候来，能有什么好事儿，我媳妇家那边有个侄子，虽然说人一般，好歹是正经人家……”崔送亮热络的说。

沈南山看了崔送亮一眼，崔送亮怏怏的没继续说下去，但是又有些不死心。

“大囡都那么大了，还有什么好挑的，是个人家嫁了就行了，要不到时候你们夫妻被抓起来，豆蔻和小沐怎么办。”崔送亮一脸为了你好的样子。

一般情况下，谁家孩子多大了记得没那么清楚，衙门也是一两年统计一次，但是沈素商属于树大招风的，从小生的水灵，自己还招摇，加上崔氏数着日子要把沈素商给嫁了，别人也都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