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多余想，如果自己当年能作为祭祀的神童而死，那家人们也会觉得与有荣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在大雪地里，不明不白。

“你们，别杀，杀我。”他哆嗦起来，“我还没有建功立业，我不想死。如果你们能放过我，我可以把我藏在森林里的货物都，都给你们。别杀我。”

“你刚才还想杀了我们呢，现在还有脸求饶？”李小妹简直被他的无耻震惊了，连忙转头对楚天骄说道，“姐姐，咱们杀了他吧，人肉最滋补了。”

“不，等等，我还有问题想问他。”楚天骄揪起言多余的衣领子，“你放心，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你别耍花样，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再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走。”

言多余非常紧张，喉结前后滚动了一下：“你问吧。”

“听说过言无异这个名字吗？”

她明显的看到言多余抖了一下，他的眼睛剧烈眨动着，然后开了口：“上一任的荒原尊者，也是有史以来最强的荒原尊者。但他是个叛徒，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难道他们看到的言无异石假的吗，“为什么管他叫叛徒？”

“他是个罪人。”言多语气愤起来，胸脯鼓动，说话都不结巴了，“二十年前的天道祭祀，他突然破坏祭祀程序，抢走了祭祀品，还屠杀了在场多位荒原尊和长老，这些人以前都是他的兄弟和长辈，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顾礼义廉耻的人？”

“他抢走了祭祀品……婴儿？”楚天骄很快琢磨过来，“那婴儿是谁家的小孩？”

“那我不清楚，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言多余厌恶道，“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对他儿子还是他亲人，他都没权利把祭祀品从祭台带走，这样会毁了所有人的，他太自私了。自己身在那么位高权重的位置上，竟然还如此意气用事，真是可悲可叹啊。”

“你是脑子坏掉了吧。”李小妹瞪大眼睛，“如果那个婴儿就是他亲人呢？他为什么要为了狗屁祭祀失去亲人啊。你们知不知道自己这一千年来祭祀的是什么啊？”

“啊，那是天道。”说到这里，言多余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虽然它从不出现，也从不发声，但我们所有族人都知道它就在亘古不变的永恒中，就那么一直望着我们。”

李小妹彻底无语了：“他脑子傻了吗？”

“从小到大被洗脑了而已。”楚天骄摇头，“既然他们的神都从来不回应他们，他们却依然千年来不停的祭祀婴儿呵雪女，我怀疑他们的本质目的不是为了让神感知到自己的虔诚，而是为了逆向淘汰自己种族中比较弱势的那一部分，在我来家，这种行为被称为社会达尔文主义。”

“什么文主义？”李小妹摸摸自己的头，“感觉很深奥的样子。”

“就以前有个大师叫达尔文，他提出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理论。”环顾四周，她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比如现如今的寒冰地狱，气候环境恶劣，食物稀少，按照人类种群的繁衍速度，很快平原一带的物资就不够种群不断成长下去，所以他们假借天道之名自我净化。当年的言无异很可能是看穿了这一点，他足够强大，又有私心，所以带着自己的唯一的弟弟离开了这里，回到了人间。”

“你说什么，你说拿个叛徒还活着？还回到了人间？”言多余大口的喘着粗气，简直比刚才听到自我净化时还要震撼，“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小弟弟，”楚天骄蹲下来拍拍他的脸蛋，冷笑着说道，“不是颠覆你认知的东西就一定是假的，你这么多年活在荒原城，不过也就是一只井底之蛙而已，你从来没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当年的言无异就是找到了方法离开这里，但是他只带走了自己年幼的弟弟，作为祭品的言青丘。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言青丘是我的朋友，并且他已经长出了愿瞳，品质比他哥哥的那一双还要好，现在他比他哥哥还要强大。现在，你知道你们的愚昧做了多少蠢事吗？”

“不可能……不可能……”言多语显然是受了刺激，在雪地里不停的打着滚，不愿意相信这些话。

“真是可惜，这些年你也有翻墙而出的机会，但你却没有一次张开眼睛看看峡谷中的各种生命挣扎求生的样子，他们拥有的条件比你们言氏一族恶劣的多，但是他们都在努力活下去，只有你们，残忍到相互屠杀，才能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怪不得是被发配到地狱里的种族。”

“不可能……”言多余摸着自己眼角流淌下的泪水，他有点好奇这咸咸的液体是什么，好半天终于恢复了正常，甚至看起来有些心如死灰。

“你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上，跟我合作，我可以帮你。”楚天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想要我做什么。”世界观的打破再重塑，言多余多的眼神已经变了，“只要你教我怎么变出来愿瞳，我给你当狗。”

“带我进城。”

“成交。”这小男孩的眼神里仿佛翻滚着火焰，那烈焰几乎能把荒原城燃烧。

她们跟着言多余一起穿越大片的荒原和雪地。

看着李小妹黯然的表情，楚天骄心里很不舒服：“我刚才说的那个言氏一族上一代的荒原尊，他设置幻术的能力非常强，身边总是跟着一个面部没有五官的雪女，我在想你会不会认识她？”

李小妹的脚步忽然顿住，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天骄：“没有五官的雪女？那肯定是我姐姐，她当年是被坏人用一层层的黄纸捂死的，那些土匪侵犯了她，后来化作雪妖之后，她就不愿意用自己那张原本清丽脱俗的脸蛋了，原来她当年也没死，竟然还被人类男人带走了，我们雪女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嘴上说着嫌弃，李小妹的眼神却是雀跃的，眼睛里仿佛闪着星星。

“我们言氏儿郎怎么就不好了，那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言多余撇撇嘴，“圣使大人，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城中，但是为了密道不被人泄露，我要绑住你们的眼睛，给你们乔装打扮之后再进城，你要有心理感受。”

“可以。”她冷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