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叙旧酒席吃的各怀心思，只有金子逸一脸单纯，吃饱喝足很开心。

尽管欧阳云飞已经喝的醉醺醺的，还是告诉了楚天骄好几个有用的情报。

城里的瘟疫蔓延于三个月前，从一开始欧阳靖的态度就不太对劲，他一点也不着急，就像早就知道在这世间点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他救治的手段很合理，把病患集中起来统一治疗，但是人源源不断送进瘟疫营，走出来的人却没有几个，老百姓们也不傻，纷纷不再敢去治病。

那之后，季将军就经常带人到处搜查被感染瘟疫的人，一有不对劲的就当场杀人，搞的城中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好在二夫人心地还算善良，一旦遇到就会制止这种行为。

欧阳云飞也想帮忙，可惜实在人微言轻，众人都知道他是个废物副城主，城主也并不看重这个兄弟，大家都当他可有可无，随便欺负。

他醉眼朦胧，还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想来日子过的挺苦的，喝多了，就突然趴到楚天骄耳边，小声说道：“楚天师，时代变了，什么都不一样了，堂哥也和以前不同了。他变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云飞少爷说这话可笑了。”楚澜澜忽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什么叫变，什么叫不变，有些人不过是披了一张画皮，就能骗你很多年。”

说这句话时，金娇玉贵的城主夫人楚澜澜，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股绝望和哀切。

这种表情，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从小就备受宠爱的她脸上，她就像看透了红尘的僧人，对大多事情都颇为决绝热切。

吧嗒，欧阳云飞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楚澜澜屏退了所有下人。

“娘子，我看院子里的锦鲤很有意思，我出去喂鱼了。”他们相视而笑，金子逸把空间留给这对姐妹。

很难说她们之间有没有情感，毕竟年少的相处复杂又青涩，到了今天，可能真的有所怀念也说不定。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第一句话，楚澜澜就潸然泪下。

楚天骄没做声，她知道自己适合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你都不明白我的痛苦，我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表哥，这你是知道的，为了嫁给表哥，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我甚至可以去当一个合格的坏人，我害了你很多次，我承认。”她含着眼泪说道，“但你也不是吃素的，毕竟也是如今名满天下的七星楚天师，你牺牲那天好几个国家一起举行国葬。这尊荣，这风光。”

“既然已经得偿所愿，为什么你还看起来这么不开心呢？”你不会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她想要问她，怎么就是永远都不知足。

“可是你知道吗？我，我有多惨。”楚澜澜拍拍自己的心口，“当年父亲被昆仑的人所杀，我母亲被废掉修为，没过多久就在族中郁郁而终，他们都来欺负我，我一下就成了没人要的包袱，被甩来甩去，只能逃难一样来到儋州，找欧阳哥哥帮帮我。”

“那个时候，他的身份没被人承认，只怕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回忆起当年，欧阳靖也是筚路蓝缕艰难过来的。

“是，他是被所有嫌弃的孩子，但是他们又依赖他炼丹的能力打算重塑欧阳氏。”楚澜澜忽然冷笑起来，“哈哈哈，你能想到吗，欧阳云飞的爹，临终前死也要欧阳靖继承家主之位，抓着他的手死不瞑目，就是要他发下毒誓，这辈子不加害自己这个仅剩的儿子了。”

楚天骄浑身一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他是好是坏是人是鬼我会不知道？”楚澜澜以手掩帕笑的狰狞，“你以为当年金潇潇的娘为什么会突然中了额芙蓉的毒，他干的。为什么剑魂山被屠时他在场绝不后退，因为他和藤血阁早就有往来，这些年他间接害死了无数的正义之士，就是为了坐稳这个家主的位置。老家主为什么最后含恨而死，谁都不知道他的城府那么深，从一进门来呈上来的补药丝绒垫上，早就被他下了无形无色的毒药了。哈哈，老家主五个儿子，自己还没闭眼呢，就剩下一个最不成器的欧阳云飞了。”

她想起欧阳靖幼年离乱，回到儋州之后被家族里其他孩子欺辱，他们骑在他身上鞭打他，欧阳云飞一开始也欺负他到了后来才慢慢变好。

心机深沉，睚眦必报，他是这样的人啊。

“你以为这些年来我这个二夫人过的很开心？错了，我告诉你我不开心。”她哭的更凶，“我为他做了多少事，可是这些年他为了笼络其他势力，前后娶了四个夫人，我只是其中之一，你说我能高兴吗？”

“你是二夫人，府里的大夫人是谁？”

面对这个问题，楚澜澜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她哭着哭着就笑了：“你不知道吗？大夫人就是你啊！他这些年来心心念念却怎么得不到的人，只有你啊！”

“你在胡说。”

“我没有，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就在你死后的三个月后，他不知道把自己困在炼丹房中一直没出来，出来那一天，她就抱着你的玉雕自作主张的和你成亲了，就算你死了，祖宗牌位和名号她都给你留着你，大夫人！哈哈哈，你说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呢？”楚澜澜嘴角的笑是撕裂一切丧心病狂的笑容。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这世界上没人帮的了我。”她跌跌撞撞站起来，“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同情你，你以为今天的欧阳靖还是当年的欧亚靖？我不管你为什么进了儋州城，但是你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了。”

咣的一声，花厅里的门板给人一脚踹飞，欧阳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眼神那么专注，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生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眼前这个幻觉就此消失，缓缓的走近她面前，他问：“天骄妹妹，真的是你吗？”

“欧阳公子，我只是路过儋州，我……”很快就走。

他猝不及防把她拥到怀中，已然泪流满面。

不知为什么，楚天骄心中叹息，没有挣脱这个怀抱。

或许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问问他，这也是她最后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