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我父亲又给我拿来了药,他说“要是晚上胃还疼就把药吃了。”
我说“好。”
我在医院里关了的手机,现在屏幕还是黑的。我打开,启动时,我紧张地看着它,紧张着孙珂奕之后给我回的消息,我甚至期待他给我回他后悔了,说分手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可我又想象,如果他这样给我回,我又该回些什么呢,其实从始至终问题的关键是我不愿意嫁给他。就算他说他后悔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结果却是最差的,他没有回。
我回了:嗯。后,手机上就再无消息。
他可能真的累了。是啊,谁让我那么耗着他,不肯跟他结婚,却怀了他的孩子。
我突然就释然了,我不跟他结婚,也不会跟别人结婚,更不会打掉孩子。他有自己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
之后的一段时间,孙珂奕便像消失了一般,而我时常盯着他最后给我发的那条消息发呆,既然有人陪着你了,那我就走了。
他真的就那样走了。
我尝尝因为想到他而泪流满面,我其实很后悔,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留下来,该多好。
可转念一想,我与他,这样反而是好的,我早就该对他放手了,而不是用女朋友的身份绑架着他,他该有自己新的生活,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才是他应走的路。
有时候,我在房间里待得时间长了,我父亲便会敲门进来看,他见我眼睛时常很红很肿,就会关心地问“淇君,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啊?你别这样,爸爸心疼。”
我捂着眼睛,哽咽地跟他说“没什么。”
第二天,我出门去上班时又把状态调整了过来,我吃完早餐与我父亲打招呼“爸,我去上班了。”
我父亲看我的状态似乎有所好转,甚至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他显露出来的眼神更加担忧了。他说“要不请假吧。这家休息几天。”
我说“我没事的,我上班去了。”
说完我就起身走了,虽然我现在不会像在房间一样会忍不住流泪,可我还是想逃避我父亲担忧的目光。
从家到公司,坐公交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路程。由于是上班早高峰,公交车里挤满了人,我一只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捂着肚子。
到了公司,我浏览着昨天发的文章,看见了一大推错别字,我点击了修改一个个查找错别字时编辑总监走了进来,她说“淇君,你这几天怎么了?错别字这么多。”
我说“不好意思,我这就改。”
她点点头,说“嗯,还有今天的报道,别耽误了时间,记得发。”我昨天就忘记了按时发报道。
中午时,总监又过来了,她轻皱着眉。微微俯身看着我,她说“淇君,你最近发生什么了事吗?我看你状态很不好。”
我抬头看她,恍惚着摇摇头。
总监说“昨天的文章还是有错别字。”我立马打开文章,说“不好意思,我再改一下吧。”
总监说“不用了,我看你现在调整一下状态比较重要,否则今天的文章又要有错别字了。”
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埋下头,说“对不起,总监,我请假一天。”
总监点点头,说“嗯,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把你手头的工作转交给我吧。”
我说“谢谢!”
从公司出来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在公司附近的路上徘徊,我手里紧紧握着手机,走到没有人的小巷子里时,我蹲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前几天在家里时因为害怕被我父亲听到,我一直憋着,今天,我终于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那时候,是深秋,南方的天气不是很冷,但我的心却无以复加的凉。
我握着手机的手轻轻颤抖着,突然之间,我觉得,我不能没有孙珂奕。
于是我给他打电话,在拨号时,我的心跟着拨号的声音颤抖着。
“有事吗?”他冷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我说“孙珂奕,你怎么这么狠心?”
他那边安静了,我继续说“你就这么舍得不要我了吗?”
他的声音也哽咽了,他说“没有事的话,我先挂了。”
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我说“孙珂奕,我后悔了。”
“后悔?”他的声音哽咽里夹里冷漠。
我说“我们结婚吧。”他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等不到他的答复,又试探性地说“你不愿意吗?”
他说“许淇君,你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最好不要后悔。”
我说“不后悔。”
电话那头,他笑了,他说“我明天就来找你。”
我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蹲在原地平复了几分钟心情。
我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想象着他来时是怎样一番景象,那天晚上我又一次失眠。
第二天,他到来时,我已经在火车站等了很久。
他刚出来时,我就看见了他的身影,这一次,我站在原地没有向他走过去。他向我走过来时步子比平时要沉重。走近时,他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拥抱我,他说“户口本带了吗?”
我说“这么急吗?”
他说“我怕你跑路。”
我说“给我一个小时。”
他拉着我的手,说“我陪你去。”
我说“不能被我爸发现。”
他说“好。”
我们先回了我家,孙珂奕在门外等我,到家时,我父亲在给菜除草。我偷偷溜进我父亲的房间,他的证件在哪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户口本。出去时,我父亲问我“要去哪?”我说“我就是回来拿个东西。”
我父亲点点头。
我出去了。
去到民政局时,人不多,所以我和孙珂奕很快拿到了结婚证。
整个过程顺利和快到我还在恍惚,我和孙珂奕就这样结婚了?但手里的红本本却又向我肯定着这个事实。
一路上孙珂奕牵着我的手,嘴角的笑被他明晃晃挂着。我却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该怎么和我父亲说。
孙珂奕送我回到家后,我跟他说“你要不还是去住酒店吧,我回家想想怎么跟我爸说。”
孙珂奕点点头,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说“我等你。”
我说“等我干嘛?”
他笑了笑,说“进去吧。”
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进去时我向他挥手告别,我父亲探着头问我“谁啊?”
我说“没谁。”
我遮遮掩掩地进了门,再一次溜进我父亲的房间把户口本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