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和阿容哥哥要去上课啦！”
一大清早，方槿鲤就拉着墨胤容站在大门口，冲着在屋檐下做绣活的乔菀喊道。
“嗯，去吧。”
乔菀挥了挥手，就见自家小闺女拉着阿容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感觉自己这几日来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这位诸葛老先生本事大，不过第一日，就把她闺女那成日想去浪的心思给抓住了。
一连数日，方槿鲤都是开开心心，满怀期待地去诸葛老先生家处学习。
回来时还会同她讲老先生教了什么字，说了什么故事，还有故事里又讲了什么道理。
说得那双大眼睛都亮晶晶地，满是小兴奋。
完全都没有再说过不想识字的话。
而且乔菀还发现，诸葛老先生并没有布下功课，但她那闺女却能乖乖地，一回家就摊开笔墨纸砚开始写字，一笔一划写得还挺认真的。
连珍妈妈都忍不住笑说：“这位诸葛老先生可真是厉害，咱们家四姑娘嚷嚷着不想学写字多久了，如今竟然连半句厌恶的话都不说，还乖乖地主动学上了。果真是奇了，等明日，我得给诸葛老先生送上两大坛子辣酱汁好好答谢一番。”
乔菀闻言，也不住心念一动，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些老先生到底是如何给阿鲤教学的，竟能将她这个朽木给雕琢起来。”
“哎呀，小娘子您这是什么话？哪有人这么埋汰自己的宝贝闺女儿的？四姑娘只是笨了点，还不至于成朽木的地步啊！”
珍婆子嗔了乔菀一句。
乔菀失笑：“是我的错。我这宝贝闺女，还是有许多过人之处的。只要不提学业，她就是个小人精儿。”
“是啊。”
珍婆子也笑了起来。
“对了，小娘子，还有三个多月就到大姑娘的生辰了……”
珍婆子话题一转，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了起来，神色忧愁地看着乔菀。
乔菀手中的针线活微微一顿，也想起了这件事情，十二月十五，瑜儿就要满十五岁了。
十五及笄，意味着她的大姑娘成人了，可许人家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即便不能同昔日那般隆重举办一次笄礼，但也需要父母都在身边见证。
可她的骅哥，如今人在哪里都不晓得。
“小娘子？”
珍婆子见她不说话，轻唤了一句。
乔菀微微垂眸，看向闺女们所在的西厢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过三个月再看看吧，骅哥都没有消息，瑜儿的笄礼，该如何办？”
珍婆子心情也是复杂的，“小娘子莫急，大姑娘聪慧，肯定能理解您的不容易。”
乔菀凄然一笑，眼圈微红，“不，珍妈妈，我也是后悔的。”
“如果当初我没有同意骅哥去跟商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刚开始和方骅失去联系的时候，她也慌过，不安过，但她更多的是相信，骅哥是她的男人，不管遇到什么，肯定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化险为夷的。
每每熬不下去的时候，她都想着四个女儿还有骅哥，她要等，等到他回来团聚的那一日。
“小娘子，这怎么能怪你呢？”
珍婆子最见不得自家小娘子难受了，连忙安抚道：“咱们家姑爷是有鸿鹄之志的人，即便当时您没有同意，我想姑爷也会另外想法子出去闯荡的，他想让小娘子和姑娘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而不是躲在小村子里，每日都为柴米油盐而发愁着。”
乔菀嗯了一声，见大闺女和三闺女从外头进门来，就连忙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对珍婆子道：“好了，珍妈妈也莫说了，孩子们回来了。”
珍婆子抬头，看到了提着菜篮子回来的方槿瑜和方槿珊，连忙上前去，接过了她们手里的篮子，“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啊，锅里的窝窝头都要凉透咯！”
说着，忙带着两个姑娘去灶房吃东西了。
……
小饶镇街道上，两辆普通得不行的牛车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牛车上堆了不少细软包袱和箱子，宛若一座小山。
第一辆牛车上头，还坐着方槿鲤最讨厌的极品奶奶方婆子，怀里抱着四处好奇张望着的方狗子。
“奶，从今天起咱们也要住在镇上了吗？是不是我也可以去上学堂了？”
方狗子看着四周人来人往的街道，兴奋得不行。
方婆子皱着眉，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没有回答孙子的问题。
反倒是旁边坐着的方田氏，一边抚着平坦的小腹，一边美滋滋说道：“是啊，娘的乖儿，明个咱们就喊你爹带你去上学堂！”
“太好了，我也能上学堂啦！”
方狗子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屁股一弹，差点没从牛车上摔下去。
好在方婆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呵斥道：“乱动什么？去上学堂有什么可高兴的？在村子里也能上，干嘛跑到镇上来？还要租屋子住，真是银钱多，烧得慌是吧？”
说这话时，方婆子还很不好气地昵了一旁的方田氏一眼。
要不是那肚子里又怀了他们老方家的种，她还真不乐意让方田氏这么瞎折腾！
方田氏听到婆母的话，也知道方婆子心里不痛快，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可谁让她男人又本事呢？
短短两个月，还真是把那些种出来的小辣椒卖了出去！妥妥地翻了十倍的银钱就这么到了她的口袋里头。
拿着钱，还怀上了第三胎，方田氏别提多高兴了，所以对婆母的横眉冷对也不在意，反笑道：“阿娘，我和大树这么做，为的可不是我们自己，而是老方家的未来！镇上的学堂和村里的能比吗？
咱们几个村合起来建的学堂，夫子就一个穷酸秀才，考了三十多年都没考上举人，您还指望他教出几个举人来？咱们家狗子那么聪明，到了这镇上上学堂，指不定过几年就能给咱们老方家考出个举人来光耀门楣！”
方婆子闻言，冷哼了一声，还能看不出这二儿媳的那点小心思？
“村里的学堂不好，镇上的学堂就好了？那你去打听过没有，镇上学堂的夫子又教出了几个举人来？整日想东想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得那么好听，无非就是想跑到镇上来享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