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丫头片子,是想反了天了?”
方大树眸底嗤满了浓浓的厌恶之色,又看了一眼方田氏和方狗子,“你们两也是没用!连个五六岁的小娃娃都收拾不了!”
方田氏见他总算把矛头对准了方槿鲤,才松了一口气,哭道:“乔菀那贱妇厉害着呢!教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我可还怀着,哪里敢放开手脚收拾那丫头?再说,那诸葛老先生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药,竟然当众这么说我……”
“好了,哭什么哭?省点力气,等下跟我去诸葛老先生面前道歉的时候哭。”
方大树见她哭哭啼啼的,很不耐烦,心里头哪里不知道方田氏在装模作样。
只是突然有了别的计较,懒得收拾她罢了。
他眯了眯眸子,满脸算计之色。
先前还都找不到理由去见这位诸葛老先生,如今,拎着媳妇儿子去道歉,再提收学生的事情,岂不是更顺理成章?
打定主意后,方大树又对方田氏和方狗子道:“既然这件事情另有误会,咱们也不能让这位诸葛老先生一直误会下去。等下去诸葛老先生家头,见了人,你们就给我好好认错!”
一听到认错两个字,方狗子脸都白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被他老子抽打得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画面……
“只要认错就行了?”
方田氏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
方大树冷哼一声,“不然如何?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咱们自家人之间闹的小矛盾,这位老先生还能因为这事就记恨咱们不成?”
“可、可是方槿鲤那死丫头……”
“听我的,按照我说的去做,其余的你都不必理会。”
方大树神色笃定,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方田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不答应能咋滴?
万一惹急了方大树,可是要跟她闹休妻的。
方田氏还没享受到多少富贵日子,可舍不得那么快离开他。
不一会儿。
方大树就带着方田氏和方狗子二度出门。
只是这一次,方狗子脸色很是难看,一边走就一边拉着方田氏的手问:“娘,我不去行不行?”
“不行。”
方田氏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方大树,对方狗子道:“你也知道你爹的性子,他说一不二,你要是敢不去,非得把你打断了腿拖去不可。”
方狗子听到这话,脸色惨白如纸。
方田氏见儿子白了脸,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他的脑门:“也不想想你自己多大个人了,难不成真要输给那两个五六岁的小野种?”
“我、我知道了。”
方狗子咬了咬牙,满脸的不甘。
是了,他绝对不要输给方槿鲤那丑八怪!
叩叩——
方大树敲了敲木门上的拉环,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打开。
方大树就看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作书童打扮,他忙笑问:“诸葛老先生可在家?”
书童打量了他一眼,问:“您是哪位?”
方大树闻言,连忙侧了侧身,指着自己身后的方田氏和方狗子道:“这是贱内和犬子,今天在诸葛老先生这里发生了一些误会,我就想带着他们过来同诸葛老先生赔个罪,惊扰到他老人家,实在是我们的过错。”
书童闻言,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一脸尴尬赔笑的方田氏和心不甘情不愿站在那里的方狗子身上。
他心中顿时有了数,蹙眉道:“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等吧,我去回禀先生。”
说完,就立马将木门给关上了。
方大树神色沉沉地看着那紧闭的木门,然后退到一旁等待去了
一旁的方田氏却惴惴不安,“大树,你说这老先生真的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吗?”
“不知道,反正等一会儿见着诸葛老先生了,你就给我好好认错赔罪,态度诚恳些,莫要摆出你平日矫揉造作的姿态来!”
方大树昵了她一眼,言语间带着几分警告冷意。
方田氏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心情不悦地嗯了一句后,嘀咕道:“老娘什么时候矫揉造作过了……”
彼时。
书童已经疾步进了厅堂里。
诸葛老先生刚布置下课业,让方槿鲤和墨胤容完成着,他就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稳坐着,捋胡须喝茶,观察两个小崽崽在偷偷搞小动作的模样——
方槿鲤:“阿容哥哥,这个‘崋’字也太难写了,我写好久都没写出来,要不你帮我写吧?”
墨胤容:“不行哦。阿鲤妹妹,先生在看着我们呢,你得自己写。别怕,哥哥教你怎么写,一笔一划来,很快就能学会的。”
方槿鲤:“好吧……”
小姑娘学着学着,还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老者。
诸葛仓满目含笑地看着她。
小姑娘顿时心虚不已,忙低下头,继续认真写字起来。
书童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站在诸葛仓的跟前行了个礼后,道:“先生,外面来了人,是昨儿个在咱们家门口叫骂的‘泼妇’和她的男人,说是上门来同先生您赔礼道歉。”
诸葛仓一听,眉头轻挑,目光扫向了方槿鲤和墨胤容。
方槿鲤也听到书童的话,惊了一下:“那不就是我二叔?”
书童点了点头,又道:“手里还提着不少礼。”
方槿鲤眸子顿时大亮,忙对诸葛仓说:“老师,我这二叔可抠门了,阿娘说他心思重,最会算计人了。肯定不是来找您赔罪那么简单!”
诸葛仓闻言,笑了一下,看着她反问道:“哦?那小阿鲤你觉得,你这二叔来找我,除了赔罪,还能有何要事?”
方槿鲤咬着笔杆子,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晓得,阿鲤脑子笨,猜不出来。反正就是没什么好事!”
墨胤容附和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方二叔就是这般性子。”
“对对对!阿容哥哥说的对!”
方槿鲤连连点头,然后继续巴巴地望着诸葛仓:“老师,你可不能被我那二叔虚伪的表象给欺骗了!”
诸葛仓站起了身,走到她的跟前,伸出曲起的手指敲打了一下方槿鲤的小脑袋,失笑道:“小阿鲤,就这么小瞧老夫?活了那么多岁数,还能被人三言两语给糊弄住不成?”
说这话时,诸葛仓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墨胤容,十分意味深长。
墨胤容被看得有些心虚,估摸着是自己早上拉着阿鲤妹妹添油加醋,利用老师的那点心思被看穿了。
不过他也不怕,反正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作为老师,不管是什么手段方式,维护自己的学生不都是应该的吗?
于是,他也不畏惧了,抬头对上诸葛仓的目光,一脸认真面不改色地奉承道:“先生睿智,世间怕是少有人能蒙混先生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