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侍郎还有其他要事?”
方骅沉吟了一声,问道:“你说那赵侠士带那小姑娘来是做什么?”
齐水回答:“让咱们这边找两人护送小丫头一家子北上临胤城,也不过是几日的工夫……”
“什么时候去?”
“两日后,方侍郎您这是……”
“我也要回京都,不如就让我跟那小丫头一家子一起上京都吧。”
齐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看了一眼他腹部的伤势,担心道:“方侍郎你重伤在身,最好还是多休息几日在动身,届时再另外派人护送你回京。”
“不用这么麻烦。”
方骅坚持,齐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安排了下去。
*
而此时和赵成回到客栈的方槿鲤,还没意识到自己大发善心赏了一支止疼药剂的对象就是自己失踪已久的不靠谱亲爹。
她问乔菀:“娘,阿容哥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那个太溪了吧?不是说太溪比我们北上去临胤城还要近的吗?”
“嗯,算算时间也应该早到了。”
“那我现在可以把信寄给阿容哥哥了吗?”
从北饶城那客栈分别后,方槿鲤每个几天都会写一封信存起来,就等着给墨胤容寄过去。
两个月算下来,没有三十封信也有二十封了。
信的内容,方槿鲤藏得严严实实,不管是谁哄骗她,都不给看。
方槿珊听说她要寄信,立马就笑出了声,“乖阿鲤,你那信多得都可以专门差一人给你送了。”
方槿鲤摇头晃脑,嘻嘻笑:“我就是这么想的!等咱们快出发时,我就去找个当铺里的齐掌柜,让他帮我寄信!”
“也不知道阿容哥哥什么时候才会给我回信。”
会不会等他回信的时候,她都已经长大了?
方槿鲤对这个世界的通讯方式表示深切的怀疑。
乔菀告诉他,太溪和临胤城距离那么远,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把信给送到。
方槿鲤听完就更怨念了。
两个月送一次?来回就是四个月。
按照她一个月最少写十封信计算,等墨胤容看到她春天写的信,寄回来时,夏天都快过去了。
这样未免也太没意思了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方槿鲤给墨胤容写信的兴致却半点都没减弱。
非但没减弱,还更浓烈了,在信里催促墨胤容也给她多写几封,这样收到信的时候,才能一次看个过瘾。
乔菀也没阻止她。
因为除了写信之外,她的小闺女真的是半点都不想碰笔了。
只有在写信时拥有这么大的热度。
乔菀想,要靠着这股冲劲,也许有一天,她小闺女真的能把字给练好呢?
……
太溪,子西郡。
墨家庄上下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
原来,一个多月前,原本该好好地接回来的墨老爷子的小外孙,在太溪边境遭遇了刺杀。
墨家奉养的医圣云海老先生的弟子云聿被人假冒,重伤墨家暗卫墨一和墨七,将墨小外孙给劫持走了。
收到消息的墨老爷子震怒之余,几乎将墨家在守的暗卫看护全都派出去找人。
可找了整整一个多月,都没将人找到。
殊不知,云聿早已改头换面,将乔装好的墨胤容带进了子西郡。
两人就游走在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
看着墨家人像个傻子一样还在城外到处搜人,云聿被这种耍人的快感取悦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牵着的小女孩,嘲讽笑道:“墨小少爷你看,你们墨家人可真是没用。怪不得我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让我就待在着子西郡里等他。”
墨胤容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前方的一个穿着墨家练武服的男子,没有说话。
因为他说不出话了,云聿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东西,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这一个多月来,他只能任由云聿摆布,跟着云聿在这子西郡转来转去,看墨家子弟像猴子一样被耍。
转悠了一圈后,云聿就将他带回了临时借住的小院子,继续把墨家的每个人都骂了一遍。
只是骂完,云聿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墨胤容的身上。
见他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脸上长了红色胎记的小丫头给的黑沉东西,不由得啧了一声,嗤笑道:“墨小公子,那小丫头给你的不过是一块奇形怪状的破铜烂铁,你还真当宝贝金疙瘩这么稀罕着?连被我抓住都舍不得把它放开,睡觉也要抱着,有意思吗?”
墨胤容抿唇,幽沉的眸子阴鸷地盯着男人看。
这样的目光,透着野狼一样的狠劲和杀意,哪里像是一个小孩子有的眼神?
云聿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觉得后背一寒,居然莫名地对一个小屁孩产生了一丝惧意!
他懵了一下,等要细看墨胤容的眼睛时,刚才那目光好似他的错觉一样,小孩子低下了头,一副害怕的瑟缩模样。
云聿:“……”
难不成刚才真的是我臆想症了?
他纳闷不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一杯后,就走到床铺那边,扑通一声趴下后,就打算睡个美觉了。
墨胤容缓缓扭头,看着倒在床上的男人后背,眸底泛起一丝冷光,杀意涌动。
他的小手摩挲着怀里手枪的保险和扳机,略带几分爱不释手。
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同‘他’说的来着?
想要使用这个奇怪且杀伤力强大的保命武器,就要先把保险关了,然后用枪口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只需要一颗不过小指头大小的子弹,就能轻而易举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可是他并没有着急这么做,因为还要等这个假云聿的师兄出现。
到时候,这两个人都会死在他的手底下。
墨胤容微微垂眸,嘴角勾勒起一抹诡谲冷笑,这种杀人的滋味,真是好久好久没再体会过了。
他又来回摸着冰凉的手枪,心想,要是他上辈子有这个东西,哪怕是废了两条腿,也能轻而易举地杀了那几个人。
原本以为在那场大雪里,死亡就是命运的尽头。
却没想到,这只是一次新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