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点着了。
方骅也把兔子的皮给剥好了。
再摸出一根树杈,穿过兔子后,放在了煤炉子上烧烤着。
煤炉子的火很旺,旁边的雪堆都被这温度给融化掉了,父女两蹲坐在旁边,也被温度烤地全身都暖洋洋的。
方槿鲤那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方骅手里拿着的兔子肉,时不时舔着唇瓣,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方骅见小闺女这么期待这只烤兔子,自然也想好好展示一番。
好在自己随身带了一点盐之类的香料,虽然不多,但都用在了这只烤兔子上面。
香味越发浓郁,方槿鲤的口水也快流出来了,忍不住催促地问:“到底好了没有呀?我肚子都饿了……”
她已然忘记是时候该回去了,那边马车也要走人了。
方骅擦着额头上的汗,勤奋地翻转着烤兔子,“快了,阿鲤你再等一下。”
方槿鲤撇撇嘴,为了这一口烤兔肉,不得不多了点耐心。
终于,兔肉在方骅的作弄下,烤得外焦里嫩,外面皮层都是层淡淡的焦黄色,泛着点点油脂,飘来浓郁的香味,大大刺激着两人的嗅觉。
咕噜噜——
几乎不约而同地,父女两的肚子都发出了响声。
方骅看了看小闺女,也是怕等着急了,见兔子可以了,就立刻拿了起来,试了试温度后,自己就用手去掰开了一条大兔腿,递到了方槿鲤的面前。
方槿鲤口水滴答,痴迷地看着这香喷喷的烤兔腿,本来是想伸手去接过来的,却听到男人温柔地提醒:“阿鲤,这个很烫,爹爹拿着,你慢慢吹着吃。”
上面的温度确实很烫舌头,方槿鲤也没勉强,就对着眼前的兔肉大口大口地吹着气,感觉好像凉了些,就张嘴一口咬了上去……
满嘴流油,浓郁的鲜香味在口腔里炸开,方槿鲤吃得很开心。
咬了一口就是第二口,准备下第三口时,犹豫了一下,看向方骅:“你不吃吗?”
方骅被问得微微一愣,心想,小闺女这是心疼他吗?
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声说:“你先吃,等你吃完了爹爹再吃。”
“哦……”
方槿鲤应着,就冲他的手里把烤兔腿给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美滋滋地吃着,吃的小脸都沾满了香料和油渍。
方骅笑了一下,拿袖子给她擦了擦小嘴。
方槿鲤也没躲开,因为她阿娘也经常这样吃着吃着给她擦嘴。
等一只烤兔腿吃完了,方槿鲤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就看见她渣爹一口都没再吃兔肉,而是把包着干粮的牛皮纸拿了出来,把兔肉都包裹里起来。
方槿鲤奇怪地看着他,“你真的不吃吗?”
方骅笑道:“就这么一只,你带回去让你阿娘她们吃。若你喜欢,下次爹爹再多猎几只兔子做给你吃。”
他是农户出身,打小没少在田里和山林里闹腾。
如果这是在自个儿老家,别说是一只兔子了,一头野猪也能猎来。
只是这冰天雪地的,确实很影响他的发挥。
方槿鲤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接过他递过来包好的兔子肉,就屁颠屁颠地往回去的路跑开了。
方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拿出刚刚小家伙送过来的干粮,就着水袋里冷冰冰的水吃了起来。
一入口他就知道手里这块饼是谁做的了,脸上顿时满是暖洋洋的笑意。
方槿鲤拿着兔子肉跑出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那煤炉子没收起来。
那玩意儿可是神器,不能随便乱丢的,浪费死。
所以她又屁颠屁颠折返了。
一回去,就看见男人包裹着大袍子,在寒风中不断跺着脚,然后缩成一团,一点点掰着饼往自己的嘴里塞,喝了一口冰水后,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但他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又继续吃饼和冷水。
方槿鲤手里拿着的烤兔子,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虽然她有点排斥渣爹,但此时此刻,看到男人这么惨兮兮,却还笑得出来的模样,让她心情很是别扭。
她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子。
但却知道,他不舍得吃烤好的兔子,把兔子都给她们母女几人吃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男人的心底,她们母女大约是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方骅喝着水,微微一抬头,就看见小闺女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自己。
他呛了一下,忙擦了嘴边的饼渣,问:“怎么回来了?”
方槿鲤指了指他跟前的煤炉子。
哦哦,原来是忘记把这个东西带走了。
方骅心想,小闺女忘记也不要紧,等下他走的时候,肯定也回带上。
方槿鲤朝他走了过来,灭了火后,收了煤炉子,把手里的烤兔子递给了方骅,说:“你吃吧。”
她想了想。
她和阿娘们坐在马车里,刮风下雪都在里头围着小火炉,包着小毯子,几个人挨在一块儿,根本就不需要消耗太多的能量,也没必要吃肉吧。
渣爹就不太一样了,他要骑马,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抵御寒风和雪花,需要补充更多的能量,吃肉才能让他有力气,不然怎么跟在她们身后。
万一真的又生病了,冻坏了,难受的还不是她阿娘,还有三姐姐……
是了。
就连三姐姐都倒戈了,说爹爹已经解释清楚一切了,同她说的话都是假的,骗人的。
方槿鲤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她之所以排斥方骅,又不是只这个缘由。
看着小闺女递过来的兔肉,方骅微微蹙眉:“这是让你带回去……”
“我们不需要的!”
方槿鲤打断方骅,说:“马车上什么都有,你的肉带回去,被丁目阿叔看见怎么办?他会问我的!我总不能跟他说,这个兔子是我烤的吧?!”
一个小屁孩在冰天雪地里逮着一只兔子,还剥皮烤好了带回去?鬼才信!
就算方槿鲤真的有这个能力,丁目也不是傻子,没那么好忽悠。
而如果这事一暴露,阿娘说先瞒着珍姥姥和大姐姐的事,也就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