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鲤吃完早点后,就去后院马厩看了一眼千里马。
这厮倒是逍遥快活,吃草吃得正欢乐。
方槿鲤拍了拍它的马头,淡淡道:“那人可是你救回来的,所以呢,等会儿要驮两人,你可别喊累不干活!”
“哷哷……”
千里马嘶叫了两声,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方槿鲤倒是奇了怪了,“说起来我都还没问你,这人是怎么跑到马厩里来的?”
“哷哷……哷……”
千里马仰头冲旁边叫了两声。
方槿鲤大概就明白它的意思了,目光朝马厩旁边望去,那是一面高墙,大约有三米那么高,正常人不借助工具,正常都不大可能从这里翻阅进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中毒又一脸病秧子模样的金元宝少年是怎么从外头进来的?
方槿鲤摸了摸下巴,从后院的小门走出去,就绕到了马厩那面墙的后头。
然后就看到了停靠在那面墙后边有一堆废弃的木箱子,搭得还挺高的,大约是被踩过,东倒西歪掉落了一地,看起来狼藉一片。
所以金元宝少年果然是从这里爬进去的,也亏得摔在稻草堆上,才没让他脸朝地一命呜呼。
方槿鲤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客栈掌柜,不要在外头堆放那么多废弃木箱,万一下次攀爬进来的是真劫匪怎么办?
这荒山野岭的,安全系数也未免太低了。
方槿鲤一边吐槽,一边啃着瓜子往回走。
也不知道房间里头的人醒来没有,她顺道让店小二送了一碗白米粥上楼。
上去的时候,就见那金元宝少年苍白着一张脸,坐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
方槿鲤眉头轻挑,笑意冉冉:“醒了呀?中了毒还能保持清醒,看来你的命还是挺大的!”
墨胤容:“……”
“先喝点粥吧,吃完饭后才好上路!”
墨胤容微微一怔,错愕地看着方槿鲤:“上路?”
方槿鲤道:“是啊!你中毒了,我没解药,给我再多金元宝也救不了你啊!”
墨胤容心中无奈,面上却不得不故作难受,咳嗽了两声后,神色悲凉地说道:“果然……我、我就知道会这样子……”
“什么意思?”
方槿鲤贼利索,眸子亮晶晶地盯着少年,总觉得这话里充满了令人忍不住想要八卦故事!
和她通信那么多年,到底还是把她的性子给摸透了几分。
墨胤容也笃定她这会儿出现在临近太溪边界的路上肯定是去找自己。
所以编起故事来也面不改色。
方槿鲤疑惑地看着他。
之前少年低垂下眸子,双手抓紧了被褥,好似被提及伤心事,浑身微微颤栗着,像是在害怕什么,小声哽咽着说:“我还是中毒了……”
“是他们下的毒!”
少年的愤怒和绝望几乎随着这两句话,从牙缝里一起挤出来一样,听得人有些难受。
方槿鲤听得都有些于心不忍,像是个大姐姐一样走上前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说:“金元宝……啊呸!不是,我是说,小兄弟,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咱两素不相识,也许我能成为你最好的倾诉对象!”
听到这话的墨胤容心底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立马就把自己的新人设给立住了。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助、可怜幼小又无辜的气息,无声地掉着眼泪。
抬起头时,扬起的小白脸上挂满了泪痕,黝黑的双眸紧紧地凝视着方槿鲤,充满了希冀和渴求:“姑娘,你真的愿意听我倾诉吗?”
“当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八卦一下打发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
方槿鲤利落地在床边坐下。
少年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原来,金元宝的爹,也是一方首富,相当有钱。
年轻时运气好,得到岳父的赏识提拔,不仅把自己最疼爱的闺女许配给了他,还把他这女婿当亲儿子,悉心传授各种经商经验。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女婿的野心越来越大,直接就想取代岳父成为一方新首富。
可岳父在地方积威颇深,根基深厚,可不是那么好取代的。
于是女婿就想了个新法子,把自己年幼的儿子送到了岳父跟前教养。
隔辈亲的岳父,确实把自己的外孙当成亲孙子一样疼,整日含饴弄孙,对女婿做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信任,觉得女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他。
但是几年后,意外还是发生了。
女儿怀上第二胎时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岳父得知后悲痛欲绝,一夜白头,直接就病倒了。
女婿抛下一切跑到岳父跟前侍奉,可是才短短三个月不到,岳父就被伺候得咽气了。
偌大的家产继承人,除了女婿别无他人!
可女婿却怎么也没料到,岳父竟然还留了后手,偷偷命人藏了遗书,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自己的外孙!
女婿为了这些财产,不得不将疏远多年的儿子接回家去照养。
然而,妻子才一尸两命不到半年,岳父去世后的第二个月,女婿就迎娶了继室进门,不到一年时间,就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婿很高兴,更是直接把原本关系就不大好的大儿子疏远关在了一处清冷的别院里。
就这么过了几年后,因为继室管家的缘故,大儿子的日子越发难过,下人对他这个正经少爷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时常连饭都给他吃馊的。
直到有一日,大儿子听到下人们在嚼舌根,说继室给他找的大夫是假大夫,那些喝的药也都是假药,小少爷马上就要长大了,继室已经容不下他这个便宜儿子了,今年就要取了他的命!
大儿子被吓懵了,立马伙同贴身小厮连夜逃离。
只是千算万算,大儿子也没算到,贴身小厮也早早就被继室给收买了,在他随身携带的干粮里下了毒……
少年说得哽咽,眼泪跟不要钱似得一直往下掉。
方槿鲤听得动容,觉得这个故事特别的熟悉,但一时之间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在这古代,少年的经历实在是太常见了,这种没了娘就没了爹还被后妈谋财害命的小可怜,在临胤城里也有!
“换一个角度想,你现在不是逃出来了吗?虽然中了毒,但不是警惕过来,没把东西完全吃下去吗?只是中了一半的毒,应该还是有救的!”
方槿鲤充满同情地看着金元宝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等你解了毒,再想法子回去报仇也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像你后妈这种反派……啊呸!坏女人,迟早是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