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直在说话，尼亚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只是茫然的跟着季念南往前走。现在突然停下脚步，她才留意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实验室在地上的部分，看起来小小的一间屋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尼亚记得他们刚刚似乎走了一个上坡，大概是那时就从地下来到了地上。这实验室外表破旧，墙壁上还有着一些交错的裂纹，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季念南带着她转了个弯，正好有两个缝隙够他们看向里面。吸血鬼的所有感官都比人类要灵敏的多，只需这一条缝隙，便能将里面都看个清楚。

尼亚半眯着眼往里瞧，有三个人围坐在一起。两个正对着他们的人，可以看清楚脸，都是认识的面孔，一个是易居何，另一个就是在办公室里抓住她的人。背对着他们的那人穿着一身黑袍，连头发都被帽子遮盖起来了，看起来像是欧洲古代时的巫师装扮。尼亚隐约觉得有些俗气，仔细想一想，像是他们第一次夜探智胜精神病院时，在教室的讲台上讲课的那个人。

“明丰，这次的实验结果怎么样？”穿黑袍的人如此问道。

尼亚把这话完完整整的听在耳中，“明丰”似乎是那个抓住她的人的名字。她记得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似乎听到谁提起过这个名字，但认真来想又想不起来了。

正在她十分纠结时，那个叫“明丰”的人，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纠结，似乎是那黑袍人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带着尴尬的神色朝他笑了笑：“就快了，就快成功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上上次也是，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成功？”那黑袍人似乎不太高兴，“我投资你这个项目，是看中了实验成功之后的价值，如果一直这样停滞不前，我就要考虑撤资了。”

“不，不要，很快，真的很快了。”那人连连摆手，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的资金全部收了回去，“您过来看。”

那人带着黑袍人走到一个容器跟前，易居何也跟在他们身后作陪。虽然离这边的缝隙有些远了，凭着吸血鬼灵敏的视觉，尼亚他们还是看得很清楚。只是那黑袍人依旧背对着他们，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们正观察着的那个容器里，装着一只被剥离人体的大脑，它被浸泡在丰富的营养液里，上面还插了许多管子。那些管子都连向旁边的一台机器，那机器又连接了附近的几台电脑，电脑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尼亚仔细瞧了瞧，虽然每一个字符分开来看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在她眼中就成了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您看，这是这个人生前的一些视频资料。”那人抬手指了指最外边的一台电脑，那上面播放着一个生活视频，拍摄的主角是一个中年男人。那面容有些似曾相识，仔细想一想，这正是先前刘芷涵所描述的，那个死在他旁边的手术台上的男人。

尼亚和季念南对视了一眼，总觉得那些隐藏在冰川之下的真相，就快要一一浮出水面了。他们继续把目光放在那些电脑上，便看见他们又把注意力移到了另外一些视频上。

“您再看这些，这是我们用代码合成的画面，和他原先的生活十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我们把这些代码输入了他的大脑，让他以为自己依然是一个拥有实体的人，依旧在进行着他日常的生活。”

那黑袍人似乎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又或者已经看的太多了，他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个实验可行，但这只是最基础的部分，我所需要的是，用这些代码控制活人的大脑。”

“这项实验我们已经在进行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请您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那人的语气中带了些恳求。

“王院长，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了，希望下次你能直接给出成功的实验品。把一个活人带到我面前，用代码改变他的记忆和思维，这才是我想看到的。”黑袍人丝毫不为他的恳求所动，只是冷漠的下着命令。

尼亚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一个重要信息，他叫那个人“王院长”，连起来的话，他的完整名字就是王明丰。可是，智胜精神病院的院长不是叫陈志强吗？

尼亚只记在脑海里翻找着，终于想起，他在院子里闲逛时，看到的那块宣传栏里，就有着王明丰的名字和照片。他被智胜精神病院授予了许多荣誉，后面的称号和徽章跟了一大堆，当时尼亚又有些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排在副院长的前面，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的院长。

这样一推测，柳程青所苦恼的那件事就迎刃而解了，刘志强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或许是他患了妄想症，总幻想自己是智胜精神病院的院长。而真正的院长王明丰长时间待在实验室不出去，刘志强一发病就在院里表示自己是院长，所以大家便以为他真是院长了。况且在监控里的所有人里面，只有刘志强一个人没有回来过智胜精神病院。

但确定了这一点，却还是有扑朔迷离的地方。据说逃出去的精神病人只有一个，那为什么在那些病床旁边，会有李绣他们几个人的资料呢？

尼亚的思绪里面说话的声音打断，她继续从缝隙中望向室内。

“现在是在用活人做实验吗？”那黑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在培育之中的实验品有多少个？”

王明丰向易居何使了个眼神，他便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本记录，快速翻开几页，递给那黑袍人：“一共有二十四个。刘芷涵、刘姝宜、李绣、朱萍凤、迟彪、刘志强这六个人已经开始植入他们患肝癌晚期的记忆，重生之后所需要的基本生活常识也教得差不多了。他们......”

“刘姝宜。”黑袍人打断他的话，“我跟你们强调了多少遍，做事要谨慎一些，你们偏偏找了一个大明星来做实验，还在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批里面。现在所有媒体都在争相报道她的失踪事件，如果警察查到这里，我们可就全完了。”

“这是我们的过错，不过您放心，刘姝宜已经被我们控制在实验室里了，不会有人察觉到她进了智胜精神病院的。”王明丰继续挂起一副谄媚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