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此时多说一句,只目光凝聚在离洛寒身上,期待他的下文。
“我只喜爱白衣女子。”
离洛寒声音冷漠,如那万年不化的寒冰。短短八个字,字字诛心好似一把把利刃,一刀一刀地直直插入她心脏。覆昔沉默了,一时不知作何言语。
殿内众人一片哗然,今日来的众位女子当中唯一身着白衣的,不正是那南阳国的萱鸢公主吗?三皇子言语直白,众人听得真真切切。
目光来回望着殿中央的两名女子,一白衣素雅,一妖艳不俗。三皇子既是选了萱鸢公主,那想必这萱鸢的长姐他必是不喜。众人皆低低叹气,论才华横溢品德贤淑这萱鸢长姐自是更胜一筹,可惜了三皇子却只选了萱鸢,众人不由得开始替覆昔感到纷纷惋惜。
“皇儿,你真的想好了?不然再认真考虑考虑?”
皇上也有些微鄂,他本以为离洛寒会选这萱鸢的长姐,却不想他竟选中了萱鸢。眸光扫了扫殿中央身着华衣站得笔直的秦覆昔,心中顿时也觉得有些可惜。以他的眼光看来,这萱鸢长姐自是更胜一筹,萱鸢虽好却没有她长姐的那份坚韧,相较起来更显得有些柔弱。
若说儿媳他自然会选她长姐,可皇儿偏生对此女不喜。他此话一问,不过是想看看皇儿是否会扭转心意。若真能扭转,那自是甚好。
“儿臣心意已决,还望父皇成全。”
声音依旧不改那丝丝冷漠,一双幽深的眸中没有丝毫情绪,平静如一潭死水。
“也罢,既是皇儿喜欢,那朕成全你们又何妨。”
皇上见离洛寒心意已决,抬眸瞥了瞥覆昔,悠悠叹了叹气。纵他心中对覆昔更为看好,可奈何皇儿心意不改他也没办法,只得应允了这桩婚事。皇儿大病初愈,一切还是顺他心意的好。只可惜了这萱鸢长姐,才华出众却不被皇儿看好。
萱鸢本人站在殿中央,眼帘低垂,眸中意味不明。只有她本人知晓,她此刻内心的想法。如她所愿皇上应允了这桩婚事,可她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心中怎样也兴奋不起来,抬眸瞥了瞥身旁的覆昔,油然而生出一丝愧疚,不过很快又隐藏了下来。
覆昔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离洛寒,见他神色淡漠再没看向她,心中止不住隐隐作痛。秀眉微蹙,薄唇勾勒起一丝牵强的笑。只有她知晓她此刻的心情,想她当初为他一句秦覆昔,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只为见他一面。
如今见了他,他反倒不识得她。呵呵,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可笑,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做这么多无用功。傻子,她真是个可笑的傻子。
“既如此,你二人就坐吧。”
此时皇上发了话,令殿中央二人坐回席位。萱鸢倒未曾说什么,依话告礼转身走回席位。
覆昔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良久,颓然地回到席位。双目空洞似没有灵魂的傀儡,只木然看着接下来涌入殿中的歌舞姬。清铃动人的歌声,轻纱下妖娆扭动的舞姿,她皆无心欣赏。
执起酒壶替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酒穿过喉咙的辛辣感,让她内心的痛得到减缓,一滴清泪顺着眼角划过脸颊而落。
一旁的黄澄与安宁也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边,安宁见她这样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瞥过目光不去看她。而黄澄则俊眉紧皱,眸中满是心疼以及丝丝不知名的怒火。执起酒壶也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猛灌了自己几杯亦不能平息心中油然而生的无名火。
“不是,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别喝了。”
安宁看着身旁的黄澄猛灌自己几杯酒,不由得有些微怒,抢过他身前的酒壶。
“关你什么事。”
黄澄瞥了安宁一眼,冷冷道。
“哼!不识好人心,喝死你!”
安宁见他这般无理,倒是真怒了,随即也不去管他。实际上,她也管不了他。
另一边……
“覆昔……你别喝了。”
见她这般模样她身旁坐着的萱鸢一把夺过她手中酒壶,眸中隐隐有些不忍。
“呵呵……你拿我酒壶做什么,给我。”
她低声笑了笑,眸色一片茫然抬头望着萱鸢。离洛寒也罢,选妃也罢,这些与她何干,她心里的痛谁能知晓?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无酒心儿碎。离洛寒,你既不肯相认于我,那你我便就此作罢。今后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各不相干。
“覆昔,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么。即便离洛寒选的人是你,你们也不可能。”
萱鸢秀眉微微蹙起,薄唇轻启慢言说道。这覆昔对离洛寒的感情她岂能不知?若是可以她也不愿与她争这什么三皇子妃的位置,可奈何她身负使命这由不得她不愿。南阳要与圣乾联姻,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两国的牺牲品罢了。对于这件事,她也没办法。
“不可能?你告诉我什么叫不可能?我好不容易寻到了他,结果他却不识得我。呵呵呵……呵呵……”
一直以来心底抱着的那丝期盼,那丝唯一的希望。就在她成功找到他时,忽而化作泡影破灭,这种让人心碎的感觉,又有谁能理解?
“覆昔,你终究还是忘了一点。你如今是我长姐,南阳国长公主的身份本就是你我合力伪造。你想,若当今圣上知晓你真实身份,你觉得他还会让你二人在一起么?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联姻之人也只会是我。”
萱鸢垂眸,在她耳畔低声说道。现殿内众人正兴致勃勃把酒赏舞,倒是无人看向她们这边。
萱鸢所说也不无道理,她如今南阳长公主的身份本就是伪造。若哪日东窗事发圣上得知她真实身份,恐会龙颜大怒。届时惹怒帝君不仅她会遭逢诛杀,若还因此而连累了萱鸢及她身后的南阳国,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斟酒的手顿了顿,迟疑收回,如扇睫毛下眸中情绪意味不明。倒是未曾继续饮酒,漠然坐在席间不知作何言语。张了张口,却也什么也说不出,也不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