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璇玑子七十七了。
那年月,人的平均岁数只有六十岁,人能活到七十七,即使不是神仙也让人羡慕,卧牛村五人肃然起敬。
张承德,“原来仙长已经如此高寿,我等施礼,我等失了礼数,还望仙长恕罪。”
璇玑子,“哪里,哪里。”
待重新坐定。
刘晌问老道,“敢问仙长,我玉虚观在长安城里日子如此难以为继,为什么不把这事情跟朝廷反应?”
璇玑子,“这事我也有想过,可惜,唐王崇信佛教,长安城内大小祈福活动都由佛教把持,我道教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宗教。”
刘晌,“都是宗教,唐王怎可厚此薄彼?世间上岂有此理?”
璇玑子,“年轻时候的我,跟你一样,也有个争强好胜的心。年轻时候的我也相信,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的道理。并且为这句话跟人争了很久。可是,如今我活到这个岁数,生与死,荣与辱,宠与衰,什么都能看得开,佛教也好,道教也罢,香客信士什么的,都已经不放在心上。”
璇玑子,“这位信士是?”
刘晌,“在下卧牛村刘晌。”
璇玑子,“你是个公道人,既然有缘,你们不妨把自己名姓都报一下,我给几位看相。”
几人说好。
各自报生辰八字。
璇玑子给五人一一看过,到了卧牛村五虎的张承恩,璇玑子倒吸口冷气,“信士你也是卧牛村人?”
张承恩,“正是,张承德是我家兄弟。”
璇玑子,“我观你兄弟五人,只有你生辰八字最硬,我想你这人不爱说话,生性发闷,你这种性格独自一人还好,与人聚在一起容易产生事情。”
张承恩不语。
邓昶,“仙长,你还真说对了,我这兄弟没事就喜欢暗事暗憋。”
五人笑。
张承德,“敢问仙长,我家兄弟八字该如何化解?”
璇玑子,“我给他个批语,也给你们个批语,算是这年月里,给几位的忠告,世人平地需本份,为人刚猛事难蹙,遇见事情看得开,自然苦尽又甘来。”
五人里面都知道张承恩是个闷葫芦性格,批语正说中他的性格,老道士又活了那么大岁数,都把他当了神仙。
五人连连点头。
正说话间,房门大开,从外走进一人来,那人进门就言说道,“师父,师父今天里我的相面生意好,我买了半斤油茶面,给师父打牙,开牙祭。”
五人扭头观瞧。
那人中等身材,身穿蓝色棉布道袍,头戴四楞蓝色道冠,道冠中间一枚无暇美玉。
五人认识,这人正是卧牛村给人批八字的贾添。
贾添进屋,也看见了屋子里坐满的人,一愣,“你们是?”
张承思从屋中站起,给贾添抱拳拱手,“贾仙人回来了,让我们兄弟好等。”
贾添认出来张承思,“你是卧牛村找我问卜的张兄弟?”
“不才,是我。”
璇玑子,“徒儿回来了。”
贾添去到璇玑子床前,“师父,我回来了,今天生意好,我给师父买了半斤油茶面,待会我给师父做。”
璇玑子,“这五位是卧牛村来的人,他们说是来还愿的,你领他们去你那屋说话,待师父招待他们,张才我和他们说了很多话有些累了。”
贾添答应,“是。”然后转头对卧牛村五人,“五位兄弟,这是我家师父房间,你们随我到我屋子。”
五人跟璇玑子告辞,离开房间。
出了屋子,天上飘起雪花,整个玉虚观银装素裹。
刘晌说,“下雪了,咱们兄弟来的日子巧,还愿日子赶上下雪。”
邓昶,“下雪日子好,下雪好种田,明年又是个丰收年。”
兄弟五人张才和老道士璇玑子说话,谁也笑不出来。
跟随贾添去了旁边房间。
贾添对众人说,“这道观观主是我家师父,他岁数大,身体不好,我就在旁边住下,方便照顾他。对了,几位兄弟来我玉虚观是有事?”
张承思,“贾仙长好忘性,前几月你去我卧牛村,晚上咱俩打赌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贾添,“每日里,我给人批字算卦,看的人很多,何况那日咱俩打赌,我也只是当个玩笑话,没放在心上,这几位是?”
张承思挨个介绍。
然后又说道,“还愿的事情在仙长眼里是小事,但在我农家把式来说,却是不能忘记的。何况我们农闲,冬天里,没有事,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
贾添对五人抱拳,“几位兄弟有心。”
“不敢。”
在贾添屋子里,五人要贾添开示。
邓昶,“仙长,实不相瞒,未到你玉虚观的时候,我心里有气,因为我卧牛村不大,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都能传的神乎其神,我有心想见仙长一面。如今跟仙长们说过话,我断了心中念头。仙长孝顺师父,把师父当做亲人般养的孝心令我等感动。”
贾添,“邓兄弟客气,我自幼在玉虚观出家,只有和师父相依为命,师父把我当孩子养,我待师父当父亲看,这是人情,邓兄弟言重。”
刘晌,“仙长仁义为怀,虚怀若谷,孝心令我等世人汗颜。”
贾添,“哪里哪里。”
二人在这客气。
张承思,“仙长,你别听他俩胡诌,我们来到咱玉虚观,看到玉虚观破败,这几个东西没少持怀疑态度,都说这地方不可能有神仙。如今见了仙长,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能客套。”
五人乐。
贾添不知道其中事。
邓昶是来兴师问罪,刘晌此人玩世不恭,未见到道长璇玑子的时候,俩人没少说小话。
到如今,俩人嘴里全是客套,张承思自然说道。
邓昶,刘晌二人汗颜,连说,“惭愧。”
张承德言说道,“道长不知,我们未到玉虚观的时候,都把仙长看做神仙,到了玉虚观门口的时候,看见玉虚观如此,我们都怀疑过,世间人都羡慕神仙,如今见到仙长和仙长师父,我们知道,即使仙长不是神仙,光那份孝心就足以令我们凡夫俗子学习的。”
贾添笑,言说道,“几位客气,我知道了,你们不是来还愿的,你们是来找神仙的。”
几人点头,“正是。”
贾添,“世间人都道神仙好,只是不知道这神仙哪里找,其实,神仙很好修,这神仙当初也是凡人来的。”
邓昶请贾添开示,“敢问仙长,这神仙该怎样修?”
贾添言说道,“其实修神仙很简单,这世间什么事情都要问个纯真。把这纯真二字看清,这人啊,也就修出了真。”。
五人不懂,“敢问仙长,什么是纯?什么是真?”。
贾添说,“什么是生命的纯,什么是生命的真?咱们打个比方,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这是生命的纯。那么,什么是生命的真?开心就笑,难受就哭,生气就骂,恨了就吵。这是生命的真。如果人难受不能哭,生气不能骂,恨了不许吵,是要憋出病的,那是病态。不要说修真,就是人都能生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