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哥儿,你有没有像这位一样,阳奉阴违?”
“没有没有,小民岂改?再则,有宸王殿下在一边盯着呢!宸王殿下可是把之当成了自己的事来办的。”
夏皇来查看皇庄建设,不可能在方圆三十余里范围内,住着的近万户的庄户人家去看。
郭敦管理皇庄的十来年,皇家的收成是一年一年见少,皇后问起时,郭敦总有由头。
或许,在皇后那里,皇庄收成的多少,都是小事儿,在皇宫里,与嫔妃之间的争斗才是大事儿。
皇后膝下无子,只有已出嫁了的两公主。
当今太子爷楚凌霄的母妃还健在,两年多前,还只是一位普通的妃子,后因楚凌霄深得圣意,被封为太子,她也跟着水涨船高,从普通妃子的位上,晋升为皇贵妃。
一直以来,郭皇后防这防那的,却是小看了这一位,只因为对方的娘家人中,官职最大的,也只是在地方上任一方太守的文臣,更是在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
就是现在,也只是挪了一下地方任职。
与之娘家相较,简直没法相较,所以,被她轻看了。
皇后无子,她所选中扶持的皇子,在皇储的争夺中,无疑已经败了,现在已经被派到分封地,得了朝廷宣召才能回京。
她突然觉得,十余年的苦心经营,全白费了。
现在的她,唯有放低身段,不断地向夏皇示好,才能保住自己皇后的尊荣,还有就是,从新挑选扶持皇子……
此次郭敦能如此配合,自也是得了皇后的严令与警告。
可夏皇给予他的“阳奉阴违”的标签,让他的内心里,由然升起一层恐惧之意,此时亦陪着笑脸道:“小人岂敢在陛下面前阳奉阴违?”
跟着就如数家珍地说起道路修建、房舍改建、垃圾池与粪水池的定位等等,没有一家是敷衍着完成的。
从他的表述里,虽没有诸如此类事情圆满完成的首功划拉到他的名头上,但也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夏皇看了看他,不置一词的去看了一家庄户的房舍建造,以及有关设施的配备。
梁柱虽都是用的普通木材,但选用的是笔直的大圆木,并作了适当的防腐处理。
裴小乙解说,这梁柱下面,亦用大石块打了基石,还特别强调了,参与建造的人,不能为了省事,做出厚此薄彼的事情。
有此一说,也是因了有些庄户人家,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一个正当劳力,就有人认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亦住同样的青砖大瓦房,于有劳力的人家不公平。
何为公平?
这种说法也是有道理的,建造皇庄,庄户们只要有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劳力多的人家,出力自然也多一些,却没有相应的钱贱补给。
楚凌云那时帮庄户们建庄子也是那么建的,都是给自己建,出力不出钱,又能住上高大敞亮的青砖瓦房,多美的事啊!
或许是首例,便没有人计较那种小事情。
及至皇庄里,庄户数多了,人口数多了,心也就更多了,加之有暗暗挑事儿的人。
所以,建造的过程中,并不像楚凌云那时顺利,庄户们不管男女老少,都只知道拿出自己全部的热情干活,建造属于自己的美好家园。
而皇庄的建造,有互相谩骂的,打架斗殴的……因此,还伤了人,更是死了人。
死的是一个老人,原本也风烛残年,一推一拉之下,就倒了,倒在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如果换作之前,庄民们帮着把老人葬了也就没事儿了,但这一次,其家人还得了一笔意识性的安抚金。
后来的建房事宜,也有专人计算各庄户的出工劳力数,并按照壮劳力、妇孺等按等级计算,也有按具体产生的劳动效益计算的……
为了他们心中的公平,楚凌云与裴小乙用了许多心思去平衡。
有相应的付出,就有相应所得,这是激励每一个劳动者最有力的法子。
淳朴的农人之前不计较这些,但有潜藏在暗中挑事儿的人,就开始计较了,毕竟,谁也不希望被称作傻子。
而那位老人之所以站出来,就是想说被挑动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是傻子,夏皇有心帮大家改善生活条件,一个个的不知道齐心协力地去达成,却做这种无益之争……
因为有了各种计算,皇庄道路的修建,在征得夏皇的同意下,招募了许多皇庄以外的壮劳力,加上皇庄内的少部分壮劳力。
这些人干活,都是可以得工钱的,因此,其工作的热情也不一样,就没有一个想着偷懒耍滑。
裴小乙首先就声明了,偷懒耍滑的,就要清理出去,像种庄稼清理杂草一样……
一年一年种庄稼的人就迷惑了,一个公子哥,哪里知道庄稼怎么种?
可人家似乎很有底气,说出这种话时,脸儿不红,说得还很顺畅,且抑扬顿挫的,特别富有激情。
夏皇在皇庄里度过了一个白天,转天,管理皇庄的总管事换了,换成了夏皇特派的人。
为此,大夏国的皇后觉得,她又输了一场,她手中掌控的权势,如沙漏般,在不断地减少。
郭敦被打回了郭家,他虽然很泄气,但依然觉得庆幸,毕竟,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捞的不少了,足够他丰衣足食的过下辈子。
况且,他头上依然有郭家罩着,还是可以生活得如鱼得水。
在他看来,一些主子们虽然高高在上,可论到实际生活,还比不上他们这些小人物。
因为小人物是具体办事儿的,办的虽是家长里短的小事儿,却更贴近生活。
而大人物,忙的都是大事儿,每一样享用看似精细,却离不开他们这些小人物。
其实,在郭敦被打回成国公府时,郭皇后特别交待其兄弟,现在的成国公,好好查一查郭敦一家的底蕴的,但成国公觉得这是小事儿,或许就是夏皇的借口……
皇庄建造的过程中,虽出了一些事儿,但在夏皇眼中,也是小事儿,庄户们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于死了老人的后辈,因此得了适当的抚慰金,还诚惶诚恐地感激夏皇,称夏皇为最爱民的天子。
关于抚慰金的事,夏皇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的,跟着质问裴小乙,为什么不上报?
裴小乙小心小意地回禀,说这也是宸王殿下代出的,加上宸王殿下支付给他府上来驰援的工匠们的工钱,算是因他引发的,让夏皇立意跟着改建皇庄的另类惩罚。
夏皇捊着胡须细想了想,之初,他还想过都让他出的,因为了然这皇儿,近半年的时间里,已不知挣了多少钱了!
而他招揽的工匠也不少,或许,已经赶超为他皇宫内服务的工匠数了。
的确该由十一皇儿出。
惩罚?
对,就是惩罚。
只是,这惩罚未免太轻了!
因为他的任意行动,使他这个父皇,支付了大笔银钱,与他当初改建庄子时所支付的数目相较,超出了二十余倍……想到这一点,夏皇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