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乙离开的那天,管彤还是去相送了,他的哥们兄弟中,除了楚凌云没现身,其他的都去相送了。
裴小乙是从东宁坊出发的,何时走?甚至没有跟家里人说一声。
可以说,管彤是因为那时在东平坊,只能随大流前去相送,她对裴小乙也是这么说的。
裴小乙无所谓,只要她愿意相送于他便好。
一行人骑马相送裴小乙及同行的一批公派技术人才往北而去,出城二十余里了才准备返回,而到这时,越国公才匆匆骑马前来。
在一路追来的时候,裴衡心里一直在想,见了自家那小子,先得踹他一脚,然后再狠狠地骂他几句。
但真等追上了,也便舍不得骂了,更舍不得踹了,只道:“你小子,当真要与家人决裂?”
“父亲言重了,决裂倒不至于,儿子只想着凭自己的本事踏出一条路来,能达到什么程度,都觉得满足。
所以,我也希望姐姐她,也别想着让家人为她牺牲了……父亲……”
裴小乙看了看左右,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就为了留出空间,让他们父子述一述离情。
裴小乙收敛了面上的一抹浅笑,郑重地道:“父亲,您也别想着姐姐现在是太子妃了,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应为巩固太子的地位,助其顺利登位而做些什么。
现在的夏皇身康体健,又在努力做一个仁君,大夏国的天下需要这样的君王,大夏国的老百姓更需要这样的君王……
儿子言尽于此。
爹爹比儿子的人生阅历丰富多了,自然比儿子懂得权衡,儿子只怕,母亲一心向着姐,会使得父亲失去了准心,做臣子的,应只有一种思想,那就是忠君与忠国。”
“我们小乙哥真是长大了!”
裴衡满脸欣慰,眼中似有泪花闪烁,在儿子的肩头拍了拍,道:“放心,你爹不是一个糊涂的。不过,爹爹还是很惭愧,让小乙哥儿为此忧心了,在爹爹心里,只希望小乙哥儿快快乐乐长大。
还有,三年前……爹爹当时是没得选择,亦可以说`,不管是作为大夏国的臣子,还是作为一个父亲,都没有其他的选择。
如果爹爹觉得自家儿子的眼神不会那么差……但若为此真要去寻一个真相,最终的结果便有可能是,用你的命,还了人家姑娘的命,姑娘最终的死因不变。”
“儿子一开始不懂,后来便懂了。不过,也以为,爹爹的心里亦确认是儿子所为。”
裴衡再次在他的肩头拍了拍,郑重地道:“那时你还年少,爹爹只能让你这么认为,但私下里,爹爹与你兄长都是信你的,可这话,那时不能说透,今后,你也只能当作没听到。
一定要谨记,不管你住到哪儿,行去多远,你依然是越国公府的一份子。”
“是,儿子会谨记,儿子在此拜别父亲,父亲在京城也不用太牵挂儿子,儿子已经想过了,会尽力在入冬之前回京。”
裴小乙郑重地抱拳,与父亲告别,然后奔向与之同往北地的一行人,并再次向前来相送之人拱手告别,然后跃身上马,扬鞭催马而去。
“这小子!”
……
六月十六日。
天气越来越热了,吹来的夏风,似乎也不能送来一丝凉意。
管彤这些日子要特别注意多种农作物的生长,决定直到秋收,多半时间会住在东平坊,彤苑这边,只会偶尔回去一次,就为了时常给那边注入一点人气。
她住到这边,刘嬷嬷与毕方也随她住到这边。
对于毕方而言,管彤现在就是他唯一的主子,一心一意地为她服务。
对于刘嬷嬷而言,是觉得管三小姐对她主子好,让她主子即便从卢国公府出来了,嫁了人,也不用像其她夫人一样,需要依赖丈夫才能养活自己。
她也便真心待管彤好。
而她的这份好,是为她的小姐岳亚菲做的。
岳亚菲是她看着长大的,就像是她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一份心意,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
管彤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但既然要与之长相处了,她也希望与之相处得随意一些。
“刘嬷嬷,陪我去看看盛姨,可好?”
想来,盛幺妹已经成亲一月了,她与之的这般情形,似乎也不能作为她的娘家存在,反而是她又多了一个娘家。
而因此,盛幺妹成亲之后,便也省了回门一说,一月过去了,也没往彤苑那边去一次,管彤怀疑,是不是魏绍对她不怎么好?
“好!”
“姑娘,我也与你同去。”
这时,正是一起用早餐的时间,吕良想了想,一天里,除了要去玉米地外,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现在的他,与尚赫连类似。
尚赫连致力于水稻种植的研究,每天都会视察他的那九十亩水稻田,并加以记录。
不仅如此,还会去到云氏农庄与东宁坊的每一部分实验田进行察看与记录,并进行对比分析。
而吕良,已痴心于玉米的种植,同样也进行了观察记录。
而现有的玉米种子,都种在了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不用像尚赫连一日里跑多处,但他可以一日跑多次。
他听管彤说,玉米种得好了,亩产可达十石,甚至十石以上。
当时的他真被惊到了。
自从周边的人陆续种上水稻后,他甚至也后悔,没有跟着种上十亩二十亩的。
管彤听了他的感言,就那般对他说了,还说物以稀为贵,说他这片玉米地,待收成后,只要他愿意,便能卖出天价来。
目前而言,管彤对玉米亩产量的预测,还只有他一人听说。
甚至于楚凌云不经意问起,他也只会说:“大体与水稻亩产量差不多。”
但从那时起,他便把大部分心思扑在玉米的种植上,而其它菜蔬,他只是下意识打理着,该除草便除草,该施肥便施肥,该采摘便采摘,却没想过记录它的成长变化。
管彤却不一样。
或许,她也是见水稻与玉米都有了特定的观察员,便把心思大多用在棉花与辣椒的种植上。
两者一是新鲜农作物,一是新鲜菜蔬,管彤可以想见,在它们成熟后,是可以变成金银的。
倘若她的心狠一点,或许还能为自己挣上一大笔财富。
只是,她有本事挣,也得有命花。
“那好,有吕大哥同去,正好可以把这一段时日,菜园子里所挣的,把盛姨的那一部分带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