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家彤儿做的饭菜是真好吃!”
“定国公,你这是特别说给我听的吗?彤儿分明是我管仲舒的三闺女,怎么就变成你家的了?”
管仲舒被小旬子引着入内,就清晰地听到了那么一句,内心里的感觉很复杂,说不出个中滋味。
“呵呵呵……侍郎大人说的不错,彤儿她姓管,不姓任,可……你管大人不是不在意么!是以,让之成为我任家的又何妨?”
“定国公此言差矣,彤儿虽不是被我捧在手心里养着长大的,但也是不曾被我打骂一次,真心疼爱着长大的……
她亲娘离去的早,有些事,我这当爹爹的虽然有心,却也无力,当然也是我这当爹爹的失职,但再怎么着,她还是我管仲舒的闺女……彤儿,你是不是也在心里埋怨爹爹?”
管彤愣了愣,继而绽放出一脸笑来:“爹爹这时怎么会来这?”
“彤儿,爹爹也是真心关心你的,定国公都想着前来一探了,难道爹爹就不能想到?”
“爹爹……我这……这些食材都是干爹他们带进来的,我们做出来后,味道也挺香的,爹爹要不也吃一点?”
“爹爹不饿,就不吃了,你们多吃点……宸王殿下……”
管仲舒看到左边牢房里的楚凌云后,慌忙走过去拱事施礼。
“管大人不必多礼,本王现在是带罪之身,受不起的……”
“殿下此言差矣,陛下并没有给你们定罪,你们便不是带罪之身。”
“管大人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但既然已经下到天牢里,便是无罪,也像是有罪了。”
楚凌云虚虚一笑,让他随意,他这虽与他们看得见,但终究隔着一间牢房,双方说话亦显得别样了一些。
“是有那么一点,但也无碍,想来殿下也不怎么在意他人怎么想。只是宸王殿下需要安心用膳,臣就不打扰了。”
管仲舒再过去与裴小乙打过招呼,说是真想不到越国公府二公孑如此仗义,相较起来,他们管府就太过惭愧了。
管仲舒扪心自问,在听到管彤被下到新皇城天牢的第一时间里,他是有过片刻的慌乱的,但也只是那么一瞬,过后,便是一片云淡风轻了。
在他看来,夏皇只是在和他们闹着玩。做父母的,虽有仁慈关爱子女之心,但有时也是傲娇的,想给与自己对着来的子女一点颜色看看。
是以,他是一点也不忧心的。
“玥儿,彤儿,为父这次来,就是来给你们送换洗衣物的。”
管仲舒说话间,把包递给了管玥,管玥顺手一查探,一应衣物都是她的,哪里有管彤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她娘亲特别准备的,自觉她娘亲当真是太不会为人处事了,都到现在了,还是如此作派,真是让她无语了。
“管叔,这里面有管彤的吗?管婶婶怕是忘了收拾了吧!”
岳芊芊只是窥见了管玥的神情,心中就了然了,便笑着点穿了说。
“玥儿……”
管仲舒满脸胀得通红,想着那时的自己,因为愤怒之下甩出去的三巴掌,还特别与之温存了一番……
“爹爹,怕是三妹妹没留衣物在管府,您应该去一趟彤苑的。”
“确实,爹爹心里急着过来看你们,便忘了这一点。”
他心里急过吗?
管仲舒说谎了,面上不觉又红了红,只不过,在昏黄摇曳的灯影中,是没人能注意到他面部神情的。
他的尴尬只是一瞬,管彤便善解人意地笑说道:“无妨!我这人挺奇怪的,讲究起来,一天不换洗就浑身不自在,不讲究起来,十天半过月甚至一个月不换洗也是无所谓的。”
“管大人,我们彤儿真是一个心善的,就这样子了,她还想着给你这个当爹的找台阶下。”
“惭愧!惭愧!”
管仲舒朝任嘉诚拱了拱手。
“呵呵呵……无妨!无妨!彤儿终究姓管,不姓任……”
任嘉诚此时说到这一点,不觉就伤感了,想他那唯一的闺女,那才真是他们夫妻还有其兄长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却也因此养成了一个单纯的性子。
按理,有他们一大家子做后盾,他那闺女单纯些也是无妨的,但实不该与皇家扯上关系,更不该与当时的齐王殿下,如今的太子殿下定亲的。
他们这后盾,最终一点作用也没起到,还被计算了去,两年里,虽也迷惑过,质疑过,但从没真正怀疑过其用心……是不是也该感到惭愧?
管彤注意到定国公面上的那一抹伤感,微微笑着给他夹了几筷子菜送进碗里。
“干爹,既然喜欢吃我做的菜肴,就应该多吃一些,别只顾着说话。”
“是是是!我听彤儿的……管大人,要不陪着喝一口?”
“谢过定国公盛情,我这……还是去多跑一趟的好!”
“爹爹不用那么赶的,明早送来也无妨。”
“还是赶一点好!”
对比之下,管仲舒稍显狼狈的离去,待他再转过来时,已经是深更半夜,无人行走的街道只是觉得冷清,但无人居住的一大片区域却是特别瘆人的。
这次来,他不仅带上了车夫与管家,还带了一个护卫。
这一护卫,还是岳亚菲特别安排给他的,说他现在也是朝廷重臣,说是如今的朝廷看着像是风平浪静的,但也免不了会有暗流涌动,还是有一个护卫跟在身边妥当些。
管仲舒想说不用的,但回想起与宸王殿下在一起时,所发生的惊险一幕,便欣然受了。
想到岳亚菲,他又感到惭愧了,自油菜花节后,到如今半月的时间里,他没曾去过南庄看望她与孩子们。
四月里,半夜刮过的风也含着深深的凉意,管仲舒在迈步走出马车的那一瞬,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你们在这等着,我一个人进去便可。”
天牢的里面许是热闹的,但天牢的外面只听得见轻啸而过的春风,天牢特别加固的外墙,在隔音效果上达到了极至。
“老爷,且慢!”
护卫岳霖风很警觉地看了四周一眼,就在他怀疑听错了时,有一个黑影飘然落在他们跟前两米余远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
管仲舒惊慌的发问。
“管大人,是我,秦风武。”
秦风武扯掉遮挡住眼睛以下部位的黑布,露出全部面容来。
“原来是秦公子!”
管仲舒稳了稳心神后,再度发问:“秦公子为何这副打扮,又为何这时出现在此地?如果本大人没糊涂,这新皇城,一般是不让人入内的。”
“禀管大人,守护在新皇城外围的那些护卫,此时多半已经抱臂而睡了,形同虚设。
而凤武与管大人一家一见如故,听闻管三小姐被押此处,是以不惜冒险前来一探,以确保她是安全的,凤武才能放心。”
“秦公子费心了,但小女与秦公子本无挂碍,今后也不会扯上关系,她的安危自有我这当父亲的维护,用不着秦公子挂心。”
“管大人想是误会凤武的意思了,凤武只是单纯地倾慕管三小姐的才华,并没有别的用心。”
“秦公子即便是这么想,但小女的安危依然用不着秦公子挂心。秦公子懂才惜才,他人又何尝不是?陛下此举,亦只是对小女小惩大诫而已。”
“管大人的想法怕是单纯了,即便陛下此举是真如管大人这般想的,但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乃谦谦君子,凡事都表现在明面上……”
“谦谦君子?如果管大人真这么想,肯定会有后悔的一天……也可能不会,认真说起来,管大人还是太子殿下的岳丈,其长女作为太子侧妃,为其诞下长子,如果太子殿下顺利登基,身份地位应是稳固的。
可,管侧妃诞下的太子府长子,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的呢?”
“竖子,休得胡言,太子侧妃的名节也是你能诋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