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27日,多云。天空阴沉沉的,云朵显得发黑,一片片连在一起,一堆堆叠着漂浮。我一如往常无聊的在院子里等待着开饭,脑袋里不断的在计划逃跑的方案。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肉了,我有些担心肉里有古怪,之前过春节的时候也能分上一块,但味道和这个比起来是天差地别的,这肉香嫩可口,筋道十足,肉汁四溢,一口下去满满的充实。我抵挡不住诱惑,不吃哪来的力气逃跑。
‘阿生,又在数天上有多少片云啊,这怎么数的完呢,傻孩子’许久未见的肖院长慈祥的笑着对我说。一头银发,虽然大概也许有60多了,但是身子并不佝偻,五官上虽然布满了褶子,但能看的出年轻时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根并不太用的上的紫檀拐杖,应是紫檀的吧,它的作用可能是用来教育顽劣不堪的孩子们。
真是一个善良亲切慈眉善目的孤儿院院长啊。我抬起头看了看肖院长,微微感到诧异,肖院长有半个月没出现了,她总是这样。
‘院长,我前几天读到一则故事,说有个叫愚公的老爷爷家里出去的路被山挡住了,他要把这座山给挖平,日复一日,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像这云,我每天坚持数总会数完的’我仰着头装着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对肖院长说,心里却感到一阵恶寒,这语气真令人作呕啊。
肖院长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真是个傻小子,那愚公移的山可是不会动不会涨的死山,你这云可是每天都千变万化的,怎么数的完哟’,说完边笑边摇头,拄着那没什么用的拐杖走进了院内。
我依旧装着傻小子的模样数着云朵,心里却在想着,院长为什么会选我作目标,就因为院里只剩我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了?可是都快两年了,院里还是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两年没有孩子消失?,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不管怎样我可不能交待在这里,我得逃,必须了,迫在眉睫了。用药?从哪弄到药呢?泻药还是蒙汗药?弄到了该如何下药呢?半夜绕过两个名义上的护工阿姨,还有门口的保安张大爷,爬两米高带玻璃碴子的围墙出去?也不太可能,虽然张大爷是个每天烟酒不离的老头,可是这老头的眼睛毒的厉害,风吹草动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上次有个高个的孩子企图爬墙出去被发现了,后来不知道怎样,只是再未见过,那还是99年的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可能需要几个帮手。
当当当,终于开饭了。香糯白喷喷的大米,碗底还有肥的流油的黑猪肉,我一个人端着碗坐在角落默默的盘算着。
孤儿院是个很大的院子,有两厢房间,毕竟以前也有很多人住过。左边这一厢有7间房四间住人另外三间是用来做食堂澡堂茅房,我们都住在左边。右边这一厢有6间,已经几年没人住了。
两边厢房后面还有一座两层小别楼和隔着不远的藏书馆,院长和工作人员就住在小别楼里。我们很少有人进去过,通常来的达官贵人们都是上哪去和院长谈事的。
但是和我一个房间的二栓子去过院长房间,栓子今年有十五六了,黑黑的矮矮的,鼻子上永远挂着两根面条,说话一哧溜一哧溜的,看谁都傻乐,我是装傻,他是真傻,也可能他装傻比我装的厉害,所以才活的久,不然为什么轮到我来吃这断头饭了呢。
摆在我面前有三个选择,一风险最高难度最高的办法,夜里偷摸跑出去。二自残到让两个医护人员没法处理的程度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开溜,可是既然自残严重,中途跑出去也容易被逮回来。三富贵险中求,找栓子问清楚院长房间,进去看能不能找到院长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把柄以此要挟。
我列出这几种方案对比了下,方案二过于傻逼,首先排除。方案一风险高收益高,可是下场惨,我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我实施这么高难度的方案。方案三操作性可以,探探栓子口风不难,院长也时常不在院内,几个阿姨们警惕性很低,偷摸进去不算难,可是院长房间里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就算有被我拿到了,但只要在这院里,还不是任人鱼肉,除非我能把东西递给外面的人。
每个周四老王都会来给院里送菜,如果我拿到了东西,在送菜的时候悄摸的给老王带出去,应该可行。如果计划实施的没问题,那就可以摊牌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得进去院长的房间找到把柄才行。
肖院长在院里待了不久就又出去了,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说今天还要去处理什么紧急的事情,过几天回来给我们带些好吃的。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明天老王就来送菜,今天得动手了。
我端着饭碗走向栓子,栓子在院里人送外号大傻子,即便他见谁都是一脸乐呵的打招呼,可也没有孩子愿意跟他玩,只喜欢戏弄欺负他,吃饭也是一个人在角落,离大家伙儿的圆桌远远的。
我在栓子旁边坐下,这小子吃饭喜欢把脸埋进碗里,然后鼓动筷子像铲车机似的疯狂往嘴里推送,脸两边都粘上了饭粒和菜叶,孩子们不愿意跟他玩肯定有吃的多这一原因。
‘栓子哥,好像今天钟阿姨打错饭了,我碗里竟然有两块肉,来,我分你一块’我把肉夹起来悄悄地对栓子说。
本来埋头苦干的栓子一下子挺直起来,看着我筷子上的肉两眼放光,‘谢谢,谢…哧溜哧溜谢谢你,阿生,那我就不客气了’栓子夹了过去,一口吃下,两个腮帮子蠕动起来,一脸的满足感。
‘哎,栓子哥,那些已经被领养的除外,我们这些人里是不是就你去过院长的房间了啊,那里面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啊’我故作憧憬的问道。
栓子对我的话也没什么疑心‘我都忘了我因为啥去的了,哧溜哧溜,院长房间也没啥好玩好吃的,简陋的很,就是她房子里摆着很多瓶瓶罐罐,有股药草的味道,特殊的很,不知道咋形容,哧溜,这味道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闻久了头晕,我就溜了,哧溜,呼呼呼’栓子说完又扒起饭来。
突然栓子抬起头看着我‘阿生,你不会嘴馋想去院长房间偷吃的吧,那可不行,被院长知道了会骂的。哧溜’,‘不是,栓子哥,我就是好奇问问,那栓子哥,整个二楼都是院长在住?那多大啊,晚上睡觉不是想搁哪躺着都行,多舒服啊,不像我们几个人挤一张床上,都睡不好’我一脸的羡慕模样。
‘那倒不是,院长就住在二楼楼梯口的一个小房间,大厅和其他房间都放满了各种杂物机器啥的,我上去走路都感觉窄的很,活动不开,院长也很节约的,呼呼呼’柱子又埋在碗里,我跟着符合‘对对对,院长是个很好的人’。真能吃,怪不得院里这么穷,孩子们不同他玩,看来是有道理的。
这块肉的价值还是很高的,信息都很有用。现在右边的厢房都没人住空下来了,即使塞的满满当当,没有下脚的地儿,也不愿意丢到空闲处,让自己住的舒服些。秘密和把柄应该就在那里,得搏一搏了,今天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也许会死的不明不白。
我没有什么去调查真相的好奇求知欲,更没有爆棚的正义感,去为那些消失的人寻求一个答案和说法。我只想活着,我还没见过墙外的世界,我知道我生来不平庸,我怎么甘心死去,怎么甘心不明不白的消失。
六点是晚饭时间,吃过后约10分钟,钟阿姨和李阿姨会去洗碗和准备明天要做的菜,这大约半小时到四十分钟,两名护工固定做半小时的瑜伽锻炼,孩子们挨个排队洗澡,我通常是最后一个,这就是我要利用的时间,最多半个小时,我得溜进去找到东西,然后带出来藏好明天交给老王。这个计划如果没有意外,成功率极高。
当当当,晚饭好了,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