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快起来,今天爷爷一个人在店里,咱们去苦海斋看看爷爷”,叶繁花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听得出她很开心。
不知道她发现了没,真让人尴尬,我去把门反锁上,找了条裤头换上,手里这条湿漉漉的内裤不知道怎么处理。
砰砰砰,“你把门锁着干嘛,快点出来洗漱了,好久没见爷爷,你快点啊”。
我把裤头藏在身后,打开门跑进卫生间里,躲在卫生间里偷偷洗内裤,唉,少年阿生之烦恼。
叶繁花站在门外娇笑:“阿生长大了啊,知道自己洗衣服了”,这女人装傻真有一套。
洗漱完后叶繁花开车去买了些水果牛奶,和我一起提着这些东西去看叶老头子。
我从第一次来苦海斋,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客人,永远是叶繁花夏善虎老叶这几个人,叶老头子竟然还开的下去,真是有钱烧的。
叶老头子看见我们提着东西过来,站在门口笑眯眯地说:“哎呀,都是自家人,来就来,带这么些东西,这多不好意思。
阿生,把葡萄拿到后面去洗了端过来吃,牛奶放在我床头上,我慢慢喝”。
糟老头子,叶繁花买房子的一百万应该不是叶老头子出的,大概率是老叶出的钱。
原打算找老叶打听一下夏善虎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但老叶是夏善虎的忠心手下,只会听从夏善虎的命令,让他客观中肯的评价夏善虎这个人是做不到的。
可以找叶老头子问一问,他和夏善虎更像朋友一些,接触夏善虎的时间也很早,而且朋友之间更为了解对方,说话做事能透露出很多真性情。
叶老头子不高兴地埋怨叶繁花:“繁花,这么久都不来看爷爷,是不是有了阿生就把爷爷给忘了?”
“哪有啊,爷爷,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新房的装修,和阿生都没怎么见面呢,昨天才搬进去收拾好,今天一早就带着阿生过来看您,您可不要冤枉你的好孙女”。
“哼哼,这还差不多。阿生,咱们来对弈一局,你围棋课程都落下好久了,看看你的棋力退步没有”。
我和叶老头子对坐在棋局前,跟叶老头子对弈可不用尊敬他,执白先行,第一子落在了正中央的星位,这是围棋装杯第一课,起手落子落在天元位。
这是我从一本神奇的棋谱《围棋少年》上面学到的,主角也是个孤儿,书上说江流儿下棋的时候会放出一道金光,光芒耀眼,技惊四座,也不知真假。
叶老头子吃了一惊:“阿生,我没教过你金角银边草肚皮吗?开局抢占空角才是最重要的,起手落天元,我看你是癔症了”。
我笑呵呵地解释说是从书上学的,反正也下不过你,不如试试新招数。
叶老头子无奈地摇头,专心的做着空位和活眼。
叶繁花给我和叶老头子泡了杯茶,站在旁边静静的观棋,她不懂棋,看个新鲜热闹。
棋局进行到中盘的时候,叶繁花接了个电话,工作室那边打来的,说是有个小有名气的模特想设计一套衣服参加时装周,要亲自找老板谈一谈。
“阿生,爷爷,你们先玩着,我去趟工作室,忙完了再过来,午饭的话不用等我”。
“好,姐姐路上小心”。
叶繁花在这里我反倒不好询问关于夏善虎的事,走了正好。
叶老头子饶有深意的捏着棋子看着我:“怎么繁花走了你好像松了一口气,有事要和我说?”
叶老头子的黑棋对我紧追不舍,大龙正在被黑棋劫杀,由于我起手落的天元位,根本没有剩余的空位做眼,也争不了角,我在苦苦思索着如何破局。
“对,父亲之前和我说他父母病死了,我想了解一些关于父亲的事”。
叶老头子放下了棋子,端起清茶喝了一口。
“善虎的父母不是病死的,是穷死的。
他父亲做农活的时候被铁犁划伤了大腿,花不起钱看病,只能用破布裹着,最后伤口腐烂发炎,瘸了一条腿,一直高烧下不了床。
家里的重任全落在了他母亲身上,繁重的农活和丈夫的伤病让他母亲患上了心肌劳损。
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大病,有钱去治疗多休息很快就能好,但是他们家里用所有的积蓄买了一把铁犁,根本没有钱看病,结果这把铁犁害死了他父母,真是世事难料。
那年头想填饱肚子都颇为困难,上哪去借钱治病,得了病就捱着,捱得过去就能活,捱不过去就准备后事”。
我继续问叶老:“父亲救了叶叔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听叶叔提起过”。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善虎的时候,穿的衣服全是残破的布条,身上脏兮兮的,散发着恶臭,他跟在小叶的后面,眼睛里放着光。
那应该是他来上京的第一天,小叶说他在船上卸货的时候被一群混混盯上了,那天小叶刚发工资。
下班的路上几个混混把他堵在了角落,手里拿着刀,小叶那会还没有和善虎学功夫,但是不想交出自己的工资,于是这些人动了杀心,那年头人命可不值钱哟。
这个时候善虎出现了,几招就把这些混混打的倒地不起,然后小叶带着善虎回到了我的住处”。
叶繁花不在,我点上一支烟,醇厚的尼古丁让我脑子里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我输了,负九子,叶老慢慢地把棋子收回棋盒里。
“善虎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但是他对金钱有种莫名的偏执,可能是因为从小的环境还有他父母的事,让他对金钱的执念很深。
他在我这儿住下后,就和小叶一起去船上卸货,从不乱花一分钱,做工挣到的钱全都存的好好的。
那一年我腰肌劳损发作了,痛的生不如死下不了床,附近赤脚医生的膏药也不管用。
善虎和老叶赚的钱还不够去医院做一次针灸,他们急了,正好那些被打的小混混找到了善虎认他做大哥,为了给我赚钱治病,他们两个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小叶学武很有天份,没多久这两人打出了名气,赚到了钱,给我治好病后送我回到了乡下。
再后来小叶结了婚,有了繁花,那段时间善虎他们风头正盛,小叶怕对手报复,把叶子和繁花也送到乡下来和我一起住,自己跟着善虎继续在上京打拼。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繁花的母亲死了,善虎和小叶坐了牢,等他们接我和繁花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上京第一黑帮。
善虎接我过来没多久就创建了为善集团,在上京给我开了这间苦海斋供我养老娱乐。
我劝了善虎很多次,混黑是没有善终的,他也听进去了,和高义帮那群人摆脱了关系,只是现在因为股份的事和他们纠缠不清”。
听完夏善虎的事,我能理解他了,穷人是不配生病的,没钱是不能活命的。
“既然父亲想做个正经商人,为什么不把为善集团手里的股份抛售,再去另谋他路呢。虽然这样做很亏很怂,但是能保全自己安全隐退,不做个了断,只怕会自受其乱”。
“我也这样劝过他,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性子绝不会低头认怂。
他不甘心,他怎么可能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拱手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