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的中午蒋胜男告诉了我一个噩耗,老叶死了,尸体被丢在了夏善虎别墅的门口,经警方勘验是咬舌自尽。
老叶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血肉之下白骨若现。
生离死别来的是这么突然,老叶不想夏善虎和叶繁花出事,也不想忍受折磨,选择自杀保全了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小区里的梧桐树叶发黄了,风一吹,落叶纷飞,光秃秃的梧桐树满是凄凉。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最是一年伤景秋,白发离别思哀愁。
我挂掉电话站在阳台上心绪万千,五味杂陈。
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我以为老叶最好的结局是在监狱里度过晚年,没想到他选择了另一个最好的结局。
“阿生,吃饭了,在阳台上傻站着干嘛,过来端菜”。
纸是包不住火的,但是能包住一时是一时,我没打算跟叶繁花说这件事,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来了,今年的秋天可真美,外面的梧桐树叶快掉光了”。
“树叶都掉完了有什么美的,洗手吃饭”。
吃饭的时候夏善虎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今天下午回去,说有事要找我。我知道夏善虎沉不住气了,兄弟的尸体被丢在家门口,这脸已经没法要了。
叶繁花看我吃饭很赶,娇嗔的呵斥我:“吃这么快干嘛,又没人跟你抢,吃太快了对身体不好,还容易得胃病”。
她最近专注养生,买了个瑜伽垫回来每天早起跟着电视节目学习瑜伽。
“姐姐,父亲让我回去一趟,可能是有事需要我”。
叶繁花不怎么在意:“那就回去呗,在我这里待了这么多天,是该回去了,不然夏善虎以为我把他儿子拐跑了呢”。
……
回到别墅里发现大厅放着一副棺材,老叶躺在里面。
夏善虎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面色阴沉,看的出他在强压心头的怒火。雷秘书直直的站在夏善虎旁边,神色凝重,应该是刚跟夏善虎谈完什么事情。
夏善虎看见我回来了,拍了拍沙发,“过来坐,阿生”。
我挨着夏善虎坐下,没有说话,等着夏善虎的吩咐。
“你晚上和雷秘书去一趟汪鼎当的别墅,全权代表我和汪鼎当和谈,就说我答应让出股份退出为善集团,让他放我一条生路”。
夏善虎就这么认输了?老叶就这样白死了?我不服,自古以来杀人就得偿命。
“父亲,你说过不会当懦夫的,你还说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当懦夫……”
夏善虎打断了我,“阿生,时代变了,我也老了,再不抽身退出,老叶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
我们斗不过高义帮的,他们是黑帮,我们是商人,难道还能把他们全杀了不成?”
“父亲,难道叶叔就这么白白死了?您怎么向叶老交代,怎么向姐姐交代”。
夏善虎抬了抬手,又放了下来,“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也会把老叶的后事办的风光些。
我和汪鼎当已经说好了,你等会就和雷秘书一起过去,自己小心点,把刀带上,他们有什么条件都应允下来,活着回来最重要。
我就不去了,我要陪着老叶,把他一个人留在别墅里,我怕他黄泉路上太孤单”。
夏善虎心意已决,我没有再说什么。我决定了,今天晚上要杀了汪鼎当和汪响响,为了夏善虎,为了老叶,为了叶繁花。
也许能成功,也许会死去,但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夏善虎呕心沥血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被汪响响父子拿走,老叶被他们残忍杀害丢在了家门口,叶繁花的人身安全一直受到他们的威胁,这全都是汪响响父子俩人一手造成的。
夏善虎老了,一身斗志被磨平了,但我没有,今天这些人必须死,我要用这些人的命做出一个交代。
客厅正中央躺着一副冰棺,三个人抽着烟沉默不语,气氛很压抑。
“动身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雷虎开车带我前往汪鼎当的别墅,路上雷虎问我怕不怕,我说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知道为什么,雷虎的脸色很轻松,仿佛放下了沉重的包袱,有种解脱感。
终于要结束了吗?
……
……
汪鼎当的别墅院子里停满了车,站满了人,这些人都是高义帮的成员,手里拿着枪,嘴里叼着烟,三五一堆挤在一起闲聊。
门口的人给我和雷虎两人搜身,把雷虎的枪缴了,又摸到了我的短刀。
剃着寸头的马仔让我把刀交出来,我轻蔑的笑着说:“怎么,你们里面一群人带着枪,还怕我腰间的一柄短刀?”
马仔给了我肚子一拳,放我们两个进去了。
上了九五之尊的台阶,推开门,里面坐满了人,都是各个堂口的大哥。叫龙哥的男子和大壮二壮站在汪鼎当两侧,汪响响坐在他父亲的左手边。
客厅里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关二爷的神像,还有几把长刀。
我和雷虎两个人走进来后,门被关上,上了锁。
汪鼎当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笑眯眯的望着我和雷虎,“夏善虎当了缩头乌龟,让自己的儿子过来当替死鬼,真是有意思啊。
说说吧,夏善虎让你们过来跟我谈什么?”
我准备走到汪鼎当身前,离他一米远被大壮拦下来,“就在这说吧,听说夏善虎教了你不少功夫,我可不敢离你太近”。
几个人把枪口对着我,怕我突然发难对汪鼎当不利。
我朗声说道:“汪伯父,父亲说他愿意让出手里的股份,您还有别的条件他都愿意接受,只求您能放他一条生路”。
汪鼎当笑了:“是吗?夏善虎真这么说的?可惜已经太迟了,我不打算给他留活路了,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您布的局小子早就看穿了,只是没想到出了老叶自杀这个变数,现在我父亲愿意把产业拱手相送,您也不需要玩自爆的招数。
而且高义帮是您和兄弟们拿命相搏才有了今天的这番成就,没有必要把高义帮送到警察手里,您说是不是?”
帮会里的人听到我说要把高义帮送给警察,全都变了脸色,惊疑不定。
汪响响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我的脸骂道:“你他妈胡说什么?我父亲一心为帮会考虑,他费尽心机拿到为善集团就是要帮助高义帮发展壮大,怎么可能会把高义帮送给警察。
老子看你是找死,大壮,把这两个人给杀了,然后再去杀掉夏善虎,这事咱们就成了”。
大壮没有动手,和其他几个堂口老大盯着汪响响父子。
“汪少,你这么急着杀我干嘛?要杀人灭口?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把你女人叫出来就行了。
你知道你女人蒋胜男是卧底,把高义帮所有的罪证都通过蒋胜男递到了警察手里。
你父亲汪鼎当想把整个高义帮和为善集团用来给你铺路,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把蒋胜男叫出来对质就知道了。
对了,龙哥,你经常碰见蒋胜男,应该和她很熟吧”。
龙哥的脸色阴沉,“小汪,把你女人叫出来问问,如果她否认,我现在立马把这小子杀了,也不耽误什么事,给兄弟们一个心安”。
汪响响站在原地拿不定主意,汪鼎当开口说道:“那就叫出来问问吧,给兄弟们一个交代,我汪某一心一意为着帮会,光明磊落,从来不怕当堂对质”。
汪响响走到后院里带着蒋胜男出来,蒋胜男看见这么大的场面有些懵,汪鼎当指着我对蒋胜男说:“小蒋,这个人诬陷你是警察派来的卧底,你说说,是真的吗?”
蒋胜男脸色阴晴不定,看看汪鼎当再看看我,半天不说话。
汪鼎当突然抽出一把刀,抹了蒋胜男的脖子,脖子被利器划开,鲜血四溅。
蒋胜男用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挣扎,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汪鼎当用袖子勒干了刀上的血,走到桌子前,环视众人:“我看啊,她就是卧底,响响年幼无知被她蛊惑哄骗了,今天杀了她给大家一个交代,谁还有意见?”
蒋胜男在地上抽搐了一会,没有了动静,彻底死透了。
姜还是老的辣,够狠。
蒋胜男的血流了一地,客厅里一片寂静,汪鼎当的人拿着枪围住了客厅,我听见了子弹上膛和保险栓拉开的声音。
“都没有意见?那就把这两个人杀了吧,我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