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这件事...”
墨府,墨亦宏的书房内,墨亦宏坐在榻椅前,盯着那盆紫莲一言不发。
墨渲站立良久,终忍不住开口,却是不敢大声,他知道,相爷此刻看似平静,心里怕是...
“事已至此,只能收一收。”
就在墨渲以为墨亦宏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起身,拿着装有鱼食的小盘,如平日一样喂食。
“...是!那林家..”
“人都收回来,不可再有任何异动,林家,东西都在皇上手里了,便不必理会了,至于那个林霜语...以后机会多的是,不能因小失大。皇上近日会有一场大动,的想个法子,将这场祸水都让端亲王背着,他们是一家人,好算账。”
墨渲多有不甘,却也无可奈可,谁能想到,他们竟把这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还献给了皇上。
“闲王大手笔,纵是本相也未能料到,难怪太子之位都没了,他还能安然无恙留在京都当个闲散王爷,这东西到了皇上手里,一时半刻,便不要想了,先把张湘的事速速处理好,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没想到,那林家丫头竟和闲王暗中搭上,更没想到,这东西真就在她手里,当初,他几乎把林家翻了个底朝天,而且...当初她们母女走的时候,林家早已在淮安了,当时的京都被他的人把守的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送出东西去。
难道...在他眼皮底下,她还是留了人?而后再送往林家的?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今日,那东西公示天下,他再动心思,皇上第一个饶不了他。
“相爷,那张湘若实在留不得,也只能舍了。”死了,总比留个隐患好,不管多忠诚,只有死人才是最牢靠的。
墨渲一脸和善,一条人命,在他口中而出这般轻描淡写,可见此人何等心肠。
“不可!张湘若死,恐遭人深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年的事,现在活着的,只有你我还有那人知晓,切不可此地无银三百两,相比之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个案子,本相受些牵连,做的漂亮些,皇上不至于重罚,就目前形势来看,皇上绝不会轻易动相位,只是要让罗止今占个便宜了。”
现在吃点亏是他和墨家能承受的,一旦张湘死了,一个不慎,将那件事牵出来,那这个窟窿就填不上,且会越扯越大一发不可收。
那时候才是真的难以收场伤筋动骨。
墨亦宏能走到今日这份上,岂止是一副玲珑心肝,凡是思虑再三取其轻。
就是吃亏也的挑着啃。
“这件事,如今看来,定是闲王从中作梗!怎就会这么巧,偏在这节骨眼上。”墨渲脸上带怒却是无处宣泄。
明知道是谁干的,却束手无策,这滋味,实在难受。
“闲王...确非常人,可惜啊...他看不上凤丫头。”否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拈着鱼食一点点投入莲盆,看着鱼儿不知饱的争食,墨亦宏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相爷,通过这次献宝,皇上会对闲王会有变化吗?”多一个如此强劲的对手,实在是有些麻烦。
摇了摇头,将食盘放下,盯着已经怒放的紫莲,伸手碰了碰莲瓣,突然手一动,手指下移竟是将那开的正好的紫莲给折断了。
墨渲心一惊,这盆紫莲是相爷精心培育的,从不让人盆,连他都不能....
“有花堪折直须折,花开过了,就会败落,倒不如开的正好的时候折了她,让人永远记着她的好!”
相爷什么意思?尽管跟随墨亦宏这么多年,可此刻,墨渲也听不出这话外之音。
将手中开的娇艳的紫莲放入莲盆中,“没了根基,只要有水,它依然能开到花败,可终究接不了果,闲王..这京都容不下他的人太多,何劳本相费心。”
这次张湘之事,九成是误打误撞,到不必太介意。
“对了相爷,还有件事...”
“什么事?”
墨渲犹豫了下,开口轻道:“听说简少爷回府之后,便让长安送了贺礼去林府。”
“什么?”墨亦宏眉头一皱,手一动,不小心沾了水。
墨渲抬头看了墨亦宏一眼,脸色也颇为难看,这件事,公子的确有些不妥,今日那林霜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及往事,相也就颇为尴尬了,公子这会让人送贺礼去...
这不是在提醒人家,当年紫夫人及紫家的事,相爷袖手旁观吗?若是再让皇上知晓相爷寻藏兵图,墨家就真麻烦了。
“他想做什么?今日在台上就颇为不对劲,去把他喊来。”
“...公子现在不在府上!”
“去哪了?”
“门房说,没交代,一个人出去了,一会等公子回来再...”
墨亦宏挥了挥衣袖,似是暂不想再说一样,“先不管他,闲王和林家纵是知晓本相在找藏兵图一时也没证据,不会无的放矢,你去布置布置,将痕迹都抹干净,幸好端亲王插手...林家那个二房...”
现在唯一麻烦点的就是林家那个二房了,他与林家二爷接触过,虽没点明藏兵图,但有那么几句话,只要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是证据。
“相爷是说...”除了?
墨亦宏摆手,转身你坐下,拿起绢布擦了擦手,“不可妄动,如今不是当年了,这太平盛世,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人盯上,而且,林家二房还有个丫头在咱们府上,那林宏志,本相瞧着到是个明白人,去请过来吧。”
“是!”相爷的眼光素来很准,若是能有把握不动干戈,自然最好。
墨府另一院子里,墨清凤卸了妆容,因着受伤未好完全,由着环儿帮着梳头,不过今日房间里,多了个人。
“兰嬷嬷,这些天,怠慢了。”
带着纱巾的兰嬷嬷,依然一身规矩的褐色制装,和府上的许多老嬷嬷一样,并未因为自己是皇后送来的就特殊些。
“小姐折煞奴婢,奴婢就是个奴才,小姐今日唤奴婢来,不知有何吩咐。”
还真是规矩,还以为姑姑送来的嬷嬷多少会有些宫里老人的脾气,不管真假,这态度到还是不错,“今日受了伤,就环儿一个在我身边伺候,有些不太方便,今儿起,你也到我这屋里伺候吧,本来,姑姑送来的人,我是不敢劳动的,但是,姑姑的一片心意,我又不好不受,若不用你,姑姑知晓,还当我嫌弃了,实在左右为难,忘姑姑体谅。”
“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气,小姐,娘娘让奴婢伺候小姐,可不是让奴婢来享福的,小姐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嬷嬷这么说,那清凤也就不跟嬷嬷客气了,嬷嬷会些什么?”
“小姐希望奴婢会什么?”
“哟!姑姑是真疼我啊,听嬷嬷这话,清凤就知道嬷嬷是个能人,那嬷嬷可会...杀人?”
一旁,环儿吓的梳子险些么拿稳。
“哈哈哈,瞧给环儿吓的,嬷嬷莫怪,清凤平日就爱开个玩笑,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久,还经常被吓着。”
兰嬷嬷带着面纱,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微微欠身,“小姐要奴婢会,奴婢自然就会。”
眸色一变,墨清凤侧头,认认真真打量起兰嬷嬷,似是在验证她话中真假,“兰嬷嬷,清凤就是一个闺中女子,什么杀人不杀人的,不过一句玩笑,您别往心里去,不过...清凤还真有件事要劳烦嬷嬷!”
墨清凤低头巴望这手指甲,心里暗暗惊了一下,姑姑给她的这个嬷嬷,到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啊,怎会给她一个这样的嬷嬷。
“小姐请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一成不变的口吻,仿佛墨清凤说什么,她都会应下,哪怕是让她去死。
没错,她就是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环儿都感觉到了,看着兰嬷嬷,竟心里生出一丝害怕来。
平日,这环儿跟着墨清凤,在墨府也是一等大丫头,很有脸面,胆子自然也不小,可这回,那份害怕是发自内心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兰嬷嬷这办本事,有些大材小用,我有个庶叔,府上排行第九,最近新娶了一婶婶,要劳烦嬷嬷帮我把这位婶婶请来...但是...我祖母素来不喜这位庶叔,所以,我不想让祖母知晓不痛快。”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保证不惊动老夫人,天黑之前定将九夫人请来。”
墨清凤眯了眯眼,“好,那就有劳嬷嬷了,需要什么方便,与环儿说一声便是。”
“若需要,奴婢自不会与环儿姑娘客气,奴婢先行告退。”
“嗯,去吧!”墨清凤点了点头,静静看着对方离开,眸色越来越深,姑姑送的这个嬷嬷果然非同凡响。
“小姐...这...她..这个兰嬷嬷..”好生诡异!
“这么厉害的嬷嬷,本小姐也想见识见识,等着看吧。”
有没有本事,看看就知道了,这墨家后院,想要绕过祖母的视线,不声不响的将人带来,她都办不到,若是这兰嬷嬷真能成,那她到要好好琢磨姑姑送这人的用意了。
这么厉害的嬷嬷,姑姑舍得给自己?
不急,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了,反正人是姑姑给的,出了岔子,不还有姑姑顶着么。
不过,祖母估计现在也确实没工夫理会这些,谁让今日簪花节这般热闹。
一场簪花盛宴,因为一个林霜语,因为一份藏兵图,这京都,又要一场动荡。
林府,全来道贺的人果然不少,甚至从未打过交道的也来了,弄的林家忙忙碌碌一天,知道夜幕降临才消停了些。
“祖父,今日之事...”许多突发情况,恐怕吓着老人家了。
“大丫头,都不必说了,祖父也不想知道这些,什么兵书,什么藏兵图,既是紫家的东西,你是如何得到的,又要如何处置,祖父都不想过问,你跟我来!”
林霜语松了口气,听的这一声大丫头,总算心落了下来,若是老太爷也像祖母那样,她可是有些吃不消。
人瞬间轻松了许多。
“祖父,天黑了,要出去?”连忙拿了灯笼跟上。
“嗯,祖父给你的木牌带在身上吗?”
“带着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没找好藏的地方,只有带在身上才稳妥,莫非...“祖父,书楼?”
“嗯,带你看看去,就当...你的贺礼。”
老太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这孙女,送别的嫁妆,都没用,她要嫁的皇家,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对她来说,还能用的上。
只是...罢了,组训也没规定,不能给孙女,而且他相信,这大丫头,会善用它的。
“祖父,您怎么也跟他们一样....”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要当王妃了,都成县主了,还拿了簪花魁首,连几声恭贺几份贺礼都受不住?受着才会知道,如何承其重!将来才会更从容。”老太爷板着脸,一边走,一边以长辈之姿说教。
林霜语连连应下,蓦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入宫受封的情形,娘也说了类似的话,娘说,她紫玲珑的女儿,有什么受不住的...不过就是个皇后...
不过就是个皇后...那时候,她怎么就没细想,娘当时的口吻..现在想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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