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来说,不单单是上寮里,整个铜雀镇感染发瘟疫的人都不多。
但之所以上寮里比较出名,是因为在瘟疫刚爆发的时候,上寮里曾经有一位村民,在无意的情况下,曾和一位瘟疫患者一起同食同住了两天。
按照一般情况,那村民早该被感染了,可对方却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张妙手当时还没有来平安郡郡城,所以便特意去了上寮里查看。身为精通医理的大夫,他并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幸运而已。
他找到了那位村民,询问他在那两天里,是否做过什么特别的防护措施,那人思索良久,红着脸说:“吃了漓娘子亲手种出来的粮食,这算不算?”
那人吃下的粮食,其实是江漓分发给村民们的庄稼种子。
原来,那村民是个死了妻子的鳏夫,因为染上赌瘾,卖光了家里的粮食,只剩下江漓培育的那些种子,一时没舍得卖掉。可后来家里没有吃食,他又实在太饿了,便忍不住把江漓培育的那些种子,给煮来吃了。
刚吃了两顿,他就听说附近有人得了瘟疫。
当初吉祥酒楼的秘制菜,就因为用的是江漓亲手种出来的粮食和果蔬,便能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那鳏夫一听说爆发了瘟疫,再吃起那些种子,就当自己是在增强体质,预防瘟疫了,所以就吃的更加心安理得了。
而那个和他住了两天的患病,是他的表兄。他表兄出门办事,路过他家附近,因为身体不适,便在他家里借住了两天。
鳏夫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想从对方身上借些钱,可谁知最后钱没借到,还差点儿染上了瘟疫。
说来也是奇怪,按照其他人得瘟疫的症状,就算是再强健的人,患病五天之内,也肯定会出现咳血的症状。可那鳏夫的表兄,细算起来,已经感染瘟疫有七天之久了,却一直都只发热和咳嗽,并没有咳出过血来。
不过,对方被发现染上瘟疫后,很快就被赶出了村子,没几天就咳血死了。
两人的巧合加在一起,不免会让人怀疑,会不会真是江漓培育出的种子起了作用。
于是,铜雀镇其他村子的人听说以后,为了活命,也纷纷都把从江漓那儿买来的种子,煮了来吃。最后,铜雀镇患上瘟疫的人,还真比其他乡镇少了很多。
但是,这依然不能说明,江漓种出来的那些粮食就能预防瘟疫、甚至减缓瘟疫的病症……
张妙手说完,又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买些你培育出的种子,喂给瘟疫患者,好观察他们的病情是否能减轻。可大家都把那些种子当成了活命的东西,即使我出再高的价钱,也没有人肯卖给我。
“不过说实话,对于,你种出来东西能控制瘟疫病情这种说法,我本人其实是不大相信的。但江晴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却对此深信不疑,结果就……把你给骗来了。”
江漓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现在也没有其他好办法,那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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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让人连夜找来了一些药材的幼苗和种子,这些药材都是经过张妙手实验,对瘟疫能稍微起些效用的。
第二天一早,她又吩咐衙役,铲平了后院的花园,把那些幼苗和种子统统栽进了泥土里。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衙门里的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江漓的“法术”,她竟然在几息之间,就让那些幼苗和种子长成了成熟的药材。
大家看向江漓的目光,先是惊愕震撼,后来就都变成了敬佩和臣服。
江晴站在稍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下顿时一喜,觉得罗致终于有救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漓不准她再喊姐姐的原因,她又觉得,这样的江漓太陌生了,陌生到自己好像从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张妙手很快吩咐众人,小心处理了各种药材,然后又依照比例,配比成几份。
药材来不及炮制烘干,就被熬成了汤药。其中一份被江晴拿去,小心喂给了昏迷中的罗致。其他的,则被张妙手分给了几个关在衙门大牢里的病患。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忐忑的等待。
江漓在等待的时候,抽空给孟相写了一份文书,提出了设立隔离区的打算。
所谓隔离区,也就是昨天江漓答应那些暴民的条件。
按照孟相和张妙手提供的信息,一般来说,人在感染瘟疫后,最迟两天之内肯定会发病。所以,如果能在隔离区里,半个月内都没有发病,基本便能证明对方确实是健康的。
若是仍不放心,还可以把转移出去的百姓,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也就是说,他们虽然能离开瘟疫肆虐的平安郡,但依然不能自由去往其他地方。此举虽然有些不大人道,但却能保证其他郡县绝对的安全。
眼下由于天地教的蛊惑,平安郡正民心不稳。而天地教蛊惑百姓的理由,便是声称毓王已经放弃了平安郡,所以连没有感染瘟疫的人也不准离开。
而江漓提出的办法,恰好可以攻破他们的谣言,能很好地安抚民心。
民心被安抚好,绝大部分的暴乱也就不会发生了。
江漓这是头一次写公函,写好之后,来回检查了两遍措辞,才叫来衙役,把文书送了出去。
而这封文书,要由衙役转交给把守关卡的官兵,再由官兵快马加鞭,送去附近的驿站,最后才能送进宿夜郡孟相手中。
江漓做完这些,刚好听说罗致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衙门里忐忑等待、又知晓内情的人,在听说罗致醒了以后,所有人顿时精神一震,自瘟疫爆发后,都是头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近在眼前的希望。
张妙手更是一拍大腿,匆忙又跑去了牢房,更加留心地观察起了牢房里其他病人的情况。
而江漓则去见了罗致。
怕会把病气过给江漓,在罗致的要求下,两人是隔着布帘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