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站过他身后的,她也曾看着他替她挡下那些恶意的攻击。
她也曾是他的朋友,至少……占了朋友二字。
包厢里光线不是特别亮,角落里点着檀香,烟气缓缓往上盘旋,静谧极了。
应景时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女人,语气强势,“我身边的人,没人敢对她如此。”
口口声声都是白茶啊。
周纯熙有些痛恨自己的敏感,学校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应景时对白茶的不同,这份不同竟然一直延续到现在。
几年了,竟是不变。
她小心翼翼地想去捧着、想去供着,却连资格都没有啊。
她低下头来,手指有些用力地握住杯子,“我又对她做了什么呢?我从来没有想真正去伤害过她。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每一次我都是在绝望无奈之下被逼做的选择,可你们谁又来真正了解过我的痛苦?”
“……”
应景时往后坐了坐,下颌线冷酷收紧。
“这些年来,我敢说我做过的噩梦比白茶多得多,我到现在都不敢关灯睡觉,因为我一关灯我就想到那个晚上,想到那个将门关上的自己,我厌恶自己的懦弱,我痛恨自己的自私,这种感觉每一晚都在折磨着我,像无数的虫子在撕咬着我,让我痛不欲生……”
周纯熙说着,眼眶逐渐变红,她抬眸看向应景时英俊而冷漠的脸,“可是说到底,那时候的我二十岁都未满,这无关朋友之义,不过就是人性而已,把全世界一半的人放到我的位置,她们都会做我那样的选择!那选择不是我要的!”
她只是被逼到那一步而已。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没真正想过去害白茶。
看着她脆弱到近乎扭曲的面庞,应景时感到不耐烦,他冷冷地看着她,“这些年来,你就靠着这样的想法去宽恕自己?一面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自私,一面又拼命地为自己找尽解释?”
闻言,周纯熙的睫毛颤了颤,眼眶更加通红,“现在在你眼里,白茶是最好的,你又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
连杨楚都可以站在她的立场替她着想,可几年了,他和白茶也没有替她想过。
应景时有些烦燥地摸出烟和一个银色的打火机。
他将烟含进薄唇间,低头去打火。
周纯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抽上了烟,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悲凉的笑容,“应景时,你又怎么会明白,这些年下来我不是没有失去的,我比谁都痛恨那一次的关门。”
那时候,她让所有人都以为应景时喜欢的是自己,就连应景时要出国了,她还是大着胆子换掉他纸条。
她当时用光了所有的力量,她想着,只要应景时不开口承认喜欢白茶,她就还有机会,她可以用毕业以后的时间去找他,去让他接受自己……
她想着,她怎么都可以快一步的。
可是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太厌恶自己,也再不敢去勇敢地追寻自己的爱情,磋磨这几年,等来的是他和白茶的婚讯。
一次关门,关上了白茶对她的情谊,也关上她为爱的勇气,她没那么十恶不赦,可是谁又能明白她呢?
如果没有关门,现在的她……活得要快乐多了,也许,得到的也会更多,至少,她该知道他抽上烟的理由。
应景时点了几下,没有点上火,他拿下烟,将打火机和烟一并困在自己的手里,直视向她,“你在白茶面前也有这么多似是而非的辩驳么?你真痛恨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她的解释,让他感到烦燥和厌恶。
这两种情绪游在他的身体里,逐渐扩大,让他的眼底渐渐染上一抹厉色,愈发浓烈。
“要我说几次,这事不是我做的!”ァ新ヤ~~1~<></>
周纯熙有些激动地看着他,眼睛红得几乎滴血,“你现在眼里只有白茶,根本听不进我的话,你也不相信我,既然如此,你还找我出来做什么?你要报复就报复吧,把我折磨到身败名裂,正好还了我欠白茶的,这样你们就满意了吧?”
闻言,应景时再也忍不了,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的打火机狠狠地在桌面上。
“砰。”
实木的桌子被硬生生在砸出一个明显裂痕。
周纯熙坐在那里,被他这样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同学三年,她很少看他动怒成这样。
应景时站在那里,低眸狠狠地瞪着她,“周纯熙,认识三年,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会砌词狡辩的一个人!”
“……”
周纯熙呆呆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凝固。
包厢外,凌宇一直静默地站在那里,听到里边的动静怔了下,随后就听到应景时怒不可遏的低吼从里边传来,“你公司再强势,你再无可奈何,你也可以给白茶打个电话,让她早做准备!可你做了么?口口声声说你无辜,说你后悔,可你四年前和四年后还一样,你粉饰的只有你自己!”
包厢里,周纯熙坐在那里,脸上一片惨白。
应景时眼神狠厉地瞪着她,字字都如同从齿缝间咬出来的一般,“你就算不想着白茶是你朋友,你也该想想她身后还有我!想想我应景时会不会就这么容易让自己女人认了这份委屈!”
“……”
“我相信你肯定想过,可你还是什么都没做!”
她是深思熟虑后还眼睁睁地看着事态一步步发展,然后安慰自己,她不是捅刀子的人,她无罪!
这一刻,应景时觉得自己简直荒谬,他居然还私下来找她,听她可笑的辩解。
“……”
闻言,周纯熙呆呆地看着他,整个人宛若被万箭刺穿,肩膀一点点垮了下去,再也讲不出话来。
不是。
她没有那么恶,她只是被逼到这一步了。
对,她是无可奈何的,她真的是无奈的,她没有想伤害白茶,她真的没有……
应景时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就扔到地上,冷冷地看着她道,“我改主意了,周纯熙,我会让你知道,漂亮的漆涂太多太厚,总有一天,你就粉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