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箱子,装的是瓷器。二十万的价儿。
根据之前邳老板的介绍,年份最早是到康熙,不过只有康熙民窑。
吴夺和罗宇泽,确实拆出了康熙民窑,而且不止一件,足有三件。
但是可惜, 三件康熙民窑,俩小盘子,还不是一对,加上一个不大的碗。综合来看,三件加起来也就能值两万块左右,二十万的一成。
这最大的箱子里东西其实不少, 但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民国的瓷器, 而且里头大部分也不值钱。
倒是有东西个儿挺大,还是一对, 民国粉彩大掸瓶。
掸瓶这种器型,顾名思义,搁鸡毛掸子用的。
掸瓶的历史非常短,因为他最早也不过是从乾隆时期的大对瓶来的,真正成型和流行,主要是嘉道时期。
要说早期的掸瓶吧,比如嘉庆朝、道光朝,工艺还是比较讲究的,特别是画片;青花的经常能见到满瓶的山水,粉彩的经常能见到刀马旦、无双谱的人物什么的。
而且在早期,掸瓶是王公贵族和富商巨贾府上的器物,但是逐渐普及开来,到了晚清,普通人家也都用上了, 于是开始大量烧造。
到了民国时期, 掸瓶几乎和桌子椅子一样,成了家里的常备陈设。
都这样了,粗制滥造的东西就多了。
不过吴夺和罗宇泽拆出的这对掸瓶, 是粉彩的百鸟朝凤,画工尚可,算是民国掸瓶中路份不错的东西
就这么一对大个头的民国粉彩百鸟朝凤掸瓶,要是放到八十年代,一百块钱就能拿下,即便到九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初,大几百也就搞定了。
不过,现在这样的东西却已水涨船高了,怕是少了一万拿不下。
罗宇泽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那几件有晚清官窑款儿的物件上。
数出了四件,俩瓶子一罐一盘子。
一看,都是光绪官窑款儿,罗宇泽就有些失望。
光绪官窑,大部分好东西,一是落康熙的款儿,二是慈禧专用的各种堂号款儿,比如大雅斋、体和殿制,等等。
当然, 直接落“大清光绪年制”的也有品质好的, 但是这四件东西, 很显然连晚清官窑的标准也够不上。
这都是最近二十年内的高仿, 而且是勉强够得上“高仿”这个词儿;肯定比普通的仿品强,但也不是那种仿到一定程度的东西。
“这个邳老板,这把赚大发了!就这么一堆东西,就算我们拉长了时间慢慢卖,全出了能不能到二十万都难说。”罗宇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
而此时,吴夺却正捧着一个青花笔筒,乐呵呵地看着。
这个青花笔筒不算小,直径得有二十厘米了,高度则有个十五厘米多。
上面的青花画片也很有意思,是姜太公钓鱼。
整个画片的层次感也不错,近处的人物,远处的山水,河边的树木草地,水中的游鱼,环绕筒壁布局合理。
就是画工有些急促的感觉,或者说好像一个少年郎在装老成。
再就是青花发色有些暗弱,这种暗弱不是淡,是一种蓝得不够透的感觉。
罗宇泽一看,立即又上前蹲下了,“嘿!这东西好像有点儿搞头啊,带款儿么?”
话一说口,他自己都笑了,“嗐!要是有,邳老板怕早就研究透了。”
“还真有。”吴夺翻转笔筒,将足底冲向罗宇泽,“喏,看看吧。”
“壬申?”罗宇泽皱眉,“这也不算什么正经款儿啊,就是个烧造年份吧?”
吴夺将笔筒轻轻放到地上,接着也掏出烟来点上,才悠悠说道,“就这一只笔筒,少说咱们六十五万的本儿就回来了!”
“什么?!”罗宇泽又惊又喜,连忙灭了烟,小心翼翼拿起了这个笔筒,“这玩意儿,我还真看不透啊!”
“崇祯官窑!各方面都符合,底款也是崇祯官窑的落款方式之一,干支款。”吴夺断然说道。
“崇祯官窑,好像市面儿上很少见啊!”罗宇泽想了想,“如果是崇祯官窑,壬申年就应该是1632年······”
“对,也就是崇祯五年。”吴夺接口。
崇祯五年,黄河孟津决堤,百姓死亡无数,大批流民四处乞食,聚而反者此起彼伏。
崇祯五年,高迎祥、张献忠等聚集山西,四路出击,连克数州县;崇祯命宣大总督张宗衡、巡抚许鼎臣,分头守御。
崇祯五年,李自成攻陷修武,杀知县刘凤翔。
崇祯五年,孔有德叛军围攻莱州,右副都御史徐从治力守五十余日,中炮而亡。
······
崇祯皇帝,焦头烂额。
这个官窑笔筒上的画片,或许能见微知著,窥豹一斑,反映了皇帝乃至朝廷的心态。
要是有一个姜子牙这样的“神人”出现,辅佐皇帝,在风雨飘摇之中力挽狂澜,于水火饥荒之际拯救百姓······
“这笔筒保存得还不错啊,基本可以说是全品了。”罗宇泽惊喜之余,又看了看吴夺,“我说,那个邳老板,看不出是崇祯官窑?”
“他都把生意做垮了,潘家园现在又是真品稀缺的状况,认不出反而很正常。”吴夺应道,“或许,他也当成是晚清民国的民窑了。”
“这个漏儿,咋说呢,你要说运气吧,确实是;但这里头还真有点儿四两拨千斤的感觉。”罗宇泽又哈哈大笑起来,“高点能到多少?”
“不太好说,能参照的东西太少了。不过,我记得几年前有个崇祯官窑百子图大笔筒,拍出了四百万。只是那只笔筒比这大得多,称之为笔海也不为过,而且画片的工也比这个多比这个精,还配了一个老紫檀底座。”
吴夺顿了顿,“这个笔筒,要是能上大拍,拍好了百万左右应该问题不大······”
“哈哈哈哈。”
不待吴夺说完,罗宇泽笑声又起,“这不美了嘛!最低最低那也已经回本了!剩下的就是纯玩儿了。”
说着,罗宇泽手一挥,“让我叫你一声吴大师!来来来,继续拆第二箱!”
“先收好。”
收好笔筒之后,罗宇泽提议,“要不这次拆最小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