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打了个哈欠,打趣齐越道,“穴位通全身,学中医的人一能记住穴位,二得会插直针斜针,手法熟练成这样,我都比不上,你大嫂捡了个宝儿回来啊。”
老张头对云卿的来历并不好奇,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早就不向往外面的世界了。
齐越不说话,平静的脸上充满了肃厉。
云卿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只要是帮过她的,她都会记着。
老张头给她固定了骨折的手和腿,这就是他对她的恩。
直到最后一根银针也用尽,云卿松了一口气儿。
这包针少说用了三十多年,针尖儿氧化的都变黑了。
而且捏的地方上面都有包浆了。
她拿过靠在床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
屋子里热的她快要喘不过气儿,还是外面小风儿吹着更凉快些。
云卿肩膀抵着门框,她盯着正趴在床边,脸快要亲到床上男人的老张头说,“暂时可以了,不过这个人是中蛊了,不是生病,你给他开的那些汤药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大补的东西,营养都被蛊虫抢了,他的身体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她在栾缘村见过的那个傻子,当初因为村里人不配合她救人,她就离开那座村子了。
现在她救他不过是因为想还个人情给老张头罢了。
老张头趴在床边,眼珠子感觉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睁的贼大观察着银针的位置。
他就像一块放大了的云布,影子罩住了男人全身。
甭管哪个地方,老张头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把男人从头到脚给看了一遍。
“我倒是能说出你施针的穴位作用,但有些穴位跟他这症状没什么关系,不知可有什么理由?”
“东西不全,我救不了他,现在只是帮他通了经络勉强吊着一口气儿。”
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听懂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但云卿前半句的话,他们听懂了。
“你有办法救他?”离云卿最近的那个青年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云卿点了点头,面对他们脸上的不敢置信,她已经习惯了。
众人看向老张头,一个个眼神儿冒着亮光,他们看到希望了,眼神看起来似在询问老张头的意思。
他们可以相信她么?
老张头孩童般“咯咯咯”笑了出来。
语气释然“别看我,她医术比我高,我可看不透她的救人路子。”
众人吞了吞口水,眼睛贼溜溜瞄了一眼给院子里凉快的小姑娘。
老张头该不会老到眼花了?竟然承认一个小姑娘的医术比自己高!
他们怎么看……
都不觉得这个被大夫人从河边捡回来的小姑娘会医术啊!
长的好看是好看,她不就一个花瓶嘛?
老张头一脸得意,这帮小兔崽子在想什么他还不知道么?
“唉!我是老了!但见过的人可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针灸这门医术通过外力调理身体,有些人一学就是好几年,顶多学个入门,有些人花一生的时间都学不透彻呢,这丫头我给你们拍胸脯保证,放心让她治!治死了算我的。”
老张头敢这么自信,是因为他对云卿的技术自信。
就算是……
他就刚刚见了云卿拿针的那么一小会儿。
云卿听见了老张头的话,她没想到老张头这么支持自己。
齐越瞧见云卿往屋里看过来了,勉强扯了扯嘴角,笑得略逞强。
皮笑肉不笑的说,“媳妇儿好厉害,老张头可是咱们寨子里唯一一个会医术的大夫,他都开口夸你了,要不我也给寨子里腾出一个屋子,让你专门救人?”
云卿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她没有回答齐越的话。
这个男人是在装傻吧,明明就发现她没有失忆了。
她舔了舔樱粉小嘴儿,神情平淡如水,“我能救他,但我有一个条件,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在这之前,又去过什么地方,或者……他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茶楼说书先生口中的才女也就是如此了吧,正气凛然,气质绝佳……
齐越的眸色暗淡下来。
他低下头,一言不发。
那几个青年点头如捣蒜。
老张头都这么说了,那就信老张头的!
“没问题!姑娘你说什么是什么!”
今天太晚了,云卿让他们把男人就这么放在老张头这。
“他中的是蛊,能通过伤口传染寻找别的寄主,这地方不能住健康的人。”云卿扫了一眼老张头,神色坦然。
齐越双手往腰上一叉,大拇指卡着裤腰带,仰着脸儿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媳妇儿你不用操心,咱齐家别的没有,屋子最多,这方圆百里,整个山头都是咱齐家的!”
你看,你嫁过来,想挑块地儿种花种草,养小猪都不会觉得地儿不够呢。
云卿咬着下唇,贝齿在红唇上咬了个印子出来。
她假装没听见齐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