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炎前辈……”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君炎的胡思乱想。转头看去,原来是奉家三少爷奉平。
留下伶仙独谈,也是城主奉勋早就计划好了的,一方面留个孩子旁听某些隐秘之事,总归是不太郑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创造君炎独处的环境,好让奉平等人有个机会去博得好感。
毕竟,在城主奉勋看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总比伶仙这个脾气古怪的未知强者要能容易讨好。是以,奉平就被“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借口,被打发了过来。
畏畏缩缩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但却神态沉稳的男孩,奉平对父亲所讲“一个孩子能有多难讨好”的说法很是怀疑。不过,毕竟是自己闯下的祸,那奉平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眼睛一闭,奉平两步走到君炎身旁,深鞠一躬,声音颤抖的说:“君炎前辈,前些日子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前辈?君炎抿嘴一笑,心说有趣。
自己虽有前世经历,但说到底自己也就不到十一岁,居然被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称作前辈。
“果然,在这弱肉强食的天元世界,有实力便有一切啊!连我都能做人‘前辈’了。不过……他们敬畏的是姑姑。我,还是个弱者!”君炎摇了摇头,喃喃道。
抬眼看来眼仍躬身致歉的奉平,君炎顺手将他扶了起来。对着奉家人,君炎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讨厌。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抢个房间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甚至那天奉平虽然语气嚣张跋扈了些,但也并没有直接强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能讲这奉平倒霉,惹谁不好惹上了伶仙。
把胆小的奉平按在了座位上,君炎这才开口说道:“叫我君炎就好。那天的小摩擦本来就是件小事,没人放在心上。既然来了,坐下陪我聊聊天也好,正好我有些事想问你。”
“这几天,你们是不是召集邀请不少人来你府里做客了?什么武馆贵族之类的。我看你们挺忙的……”
君炎这是想问问精弘武馆仇勋的消息了。自从君炎拜访过精弘武馆以来,仇勋一直没有消息,这是极其反常的。按道理来说,这位称呼雷大叔一口一个“大哥”的人,没道理自己这个大叔的“弟子”拜访却不闻不问的。
除非此人与雷泽只是表面兄弟,亦或是仇勋实在是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前面一种猜测可能性不大,也难以证实。但后面一种,只需开口问问奉平就好。
毕竟,仇勋是也是被城主请去了……
面对君炎的提问,奉平却是满头大汗,后脊发凉——他误以为君炎这是在责备自己等人招待得晚了,对其不尊重,于是慌忙解释道:
“君炎前辈啊,我们是在第一时间邀您前来做客道歉。这些日城主府一直在按律召集兵马宾客,共同商议抵抗大沙暴和探索战场遗迹之事。这是煌湳帝国为防范溟南沙漠扩张的铁律,我们不敢不从啊!”
“慌什么!今天来是姑姑定的日子,自然不会埋怨你们怠慢。”
见奉平误会,君炎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接着问道:“我只是好奇雍朔城里的动向,大沙暴要来了召集人马共同抵抗我能理解,怎么连战场遗址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
是的,君炎非常好奇这一点。按道理来说,想战场遗址这种能捞的到好处的地方,那些修炼门派与帝国应该会藏起来瓜分了才对,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君炎随便找个小贩都能打探的到消息!
“原来贵客是好奇这个……”
奉平还是不敢直呼君炎姓名,毕竟自己三兄弟连老爹一起被人轰飞出去,颜面尽失,已然是吓破了胆。脑筋一转,奉平解释道:
“贵客啊,其实是这样的。这个战场遗址只有在大沙暴时期才能探索。要知道,溟南沙漠本就危险重重,更何况是大沙暴时期?一般人躲都来不及,更别提去探索遗迹了。再加上诸多限制,使得愿意参与探索的贵族与门派并不算多。但那么大个古遗迹属实难得,放着不探索就太浪费了。于是帝国下令公开,凡是满足要求的帝国人,都可以参与探索……”
说着,奉平偷偷瞄了一眼君炎,毕竟按照律法,非煌湳帝国的人是不得参与溟南战遗的探索的。而君炎与伶仙二人,不像是煌湳帝国的人。不过,在诸多原因夹杂之后,这条律令到后来可以说是形同虚设了。
见君炎并没有什么表示,奉平舒了一口气,才接着为其解释探索溟南战遗的各种规则事项。比如,只有势力不超过三阶,年龄不超过三十的年轻小辈才适合进入遗迹。又比如,这些年来,雍朔城在煌湳帝国的支持下,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凡是想要参与溟南战遗探索的小辈,无论门派也好贵族也好散人也好,又要有对应的长者在探索之时留守雍朔,帮助帝国抵御大沙暴。
天下英豪齐聚雍朔,小辈入境探索,长者留守抵御,这就是溟南沙漠几十年一遇的奇观。
奉平话越说越多,也渐渐不在那么拘谨。毕竟只要是为溟南战遗而来的修炼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来帮助他们抵御溟南大沙暴的。毕竟,稳住了大沙暴,这些强者的自家晚辈在溟南里的探索也会更安全。
奉平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解说者,君炎听着,却有了自己的考量——这溟南沙漠的大沙暴,和“龙”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就当君炎正经量从奉平这里打探信息的时候,伶仙那边也谈到了尾声。
“那么,事情就拜托前辈了……”城主奉勋拱手对伶仙一拜,谢道。显然在刚刚的谈话中,二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伶仙却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信得过我?恐怕早留有后手了吧!你们这种人类,就是喜欢搞这些明里暗里的!”
伶仙毫不留情的毫不留情一语点破这种背地里的龌龊。说是求合作,但这个叫什么奉勋的城主能不留一手?要是奉勋真的就把这种大事交给伶仙这种陌生人,还是只交恶未交善的陌生人,那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
但是伶仙不在乎,小动作什么的,对她没有用。现在,她也有些杂事,用得着这种虚伪的人类。
没有理会城主奉勋脸上的尴尬,伶仙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本座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只要本座要你查的事你办了,本座自然不会食言。若是你须臾奉承,跟本座拖延……”
说着,伶仙突然眼神一厉,瞪了城主奉勋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座出手,只需要本座一人便可使你煌湳灭国!”
在伶仙眼神锁定奉勋的一瞬间,这个名震一方的雍朔郡城城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与力量,入坠极寒地狱,身体上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填满。
还好,那个眼神只是持续了一瞬间。伶仙有抿了一口茶,好似刚刚的威慑不存在一样,若无其事的对奉勋问道:
“对了,你知道这雍朔郡内,有秘术师在吗?”
奉勋被这一问猛然惊醒,顾不得擦拭额头上密布的汗珠,赶忙回答,生怕慢了一秒惹得伶仙不满意:
“前辈,秘术师高贵无比,哪里是我能接触到的!不过,我曾听上任雍朔城主醉酒时提到过,在大沙暴来临之时,好像有秘术师曾出现过。在前任在职期间,曾有一次沙暴规模极大,雍朔难以抵御。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一位神秘人出手相助稳住了防沙结界后就神奇的消失了。看他的作风和神奇灵术,像是秘术师……但也不确定……”
奉勋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看不透伶仙实力,摸不清伶仙脾气的他,可不想因此埋下祸端。但在他看来,如此神秘强大却又不求回报潇洒离去的大能,除了秘术师还能有谁呢?
“哦?那大概是他们没错了。”
伶仙难得露出了笑容,心中的压抑松了三分。现在耽误之急就是联系上这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毕竟这一次,伶仙可不打算再丢下君炎去花费一个多星期时间去长途跋去通报消息了。
“若是你还见到类似秘术师的人,一定要向我通报,或是帮我带句话也许,就说伶仙有急事!”伶仙又对奉平吩咐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与秘术师他们有交情。只要事情办妥了,我让秘术师来给你的孩子提提资质!要是事情办得出色,给他们争取个秘术师选拔的机会也不一定!”说着,伶仙抽身向外走去,表示自己要回去了。
这就是根吊在驴子面前的萝卜了。毕竟,刚刚打了一巴掌,现在不给一颗枣,怎么能调动起来奉勋为自己办事的积极性呢!
果不其然,听到这番话,城主奉勋跟打了鸡血似的,将刚刚的恐吓都丢在了脑后,不停地承诺自己会怎样尽心去做答应伶仙的事。
毕竟,那对城主奉勋都不是大事,利用职务之便打探一些消息罢了。别说有让自己儿子成为秘术师的机会这种天大的好处,就算是普通朋友打个招呼,自己也能办好,只是未必有那么上心罢了。
至于伶仙会不会是冒充与秘术师有关系这一点,奉勋却是不怎么担忧。
拜托,那可是秘术师!要是一般小修炼者吹吹牛也就罢了,秘术师根本不会理睬。但要是像伶仙这种实力强横的大能也假借秘术师的名号,那就等着被正主“清理干净”吧。
毕竟,秘术师那群家伙,可是两三千年以来一直“匡扶天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