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孤瞟了化羽一眼,料想这小子也难变出什么花来,于是手握画轴轻轻展开。
一旁的化羽见他如此轻松便打开画轴眼睛都看直了,难道说小小一个画轴也欺他年少?
而此时的百里孤愣愣地定在原地,一双眼盯着画动也不动,宛若石化一般。
化羽伸了伸脖子探头望去,就见画上一个白衣女子聘聘婷婷,美若天仙,那容貌看着很是眼熟。画的右下角还题了两行字,他眼尖倒也认得:
“竹外轻敲客,疑似故人来。”
“大概是这么念吧?这什么意思啊?”化羽不由暗暗嘀咕。
就在此时,竹林外有人叩动界门,百里孤猛然一惊,顺势一挥手千里传音道:“门外何人?”
只听一个曼妙女音袅袅道:“前辈若念旧情,可否容小女子进府一叙?”
百里孤心头猛颤,再看画中女子双眉微蹙,脸上似有似无挂着一抹哀怨之色,难免有些动容,加上那行小字“疑似故人来”,更让他心潮涌动,难以自抑,于是将手一挥,打开一条通道。
百里孤回头看到一旁的化羽不由皱了下眉,然后一扬衣袖将他扔进旁边一只箱子里,并将其封上。
接着,门帘轻摇,一席白裙迈入屋内,若不是裙摆上的粉色水纹,俨然和画中人一般无二。百里孤盯着她,一对眼珠简直就要夺眶而出。
“你是谁?”不等女子开口他便厉声喝道,把对方吓得一颤。
女子稳了稳心神,应道:“阁下就是百孤子前辈吧?在下是——”
话未说完,就见百里孤身体摇晃,面色发灰,一头栽倒下去。女子顿时傻了眼,正不知所措之际,从外面堂而皇之走进一人。
“山叔,这——”
山子仔细看了一眼百里孤点了点头,然后凭空生出一只木箱将其封裹于内,这才转过身去,
“鹤儿,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我这也是不得已出此下策!”
鹤舞瞪着他,一脸惊诧之色尚未褪去又平添了一分气恼。
山子见状连忙将她推到屋外,“来来来,丫头啊,听我跟你说——”然后冲着在外等候的几个侍从道:“去把里面那只红木箱子抬上山!”
“山叔!”鹤舞急道。
“鹤儿!”山子扶住她的肩膀坚定道,“是,我在画上施了噬魂散。这种做法是不地道,可尊主的病情延误不得,这也是没办法不是?”
“可他已经答应见我。我也正要劝说他上山啊!就不能再等等?”
“百孤子生性古怪,我不是怕万一你说服不了他,白白耽误时机。这样,等他医好了尊主,我一定向他请罪,到时候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好啦好啦,就别再执拗了,快随我回去吧!”说着连拉带拽硬叫鹤舞随了他去。
几个侍从走进屋内顿时傻了眼,所谓的红木箱子眼前有一只,墙根也有一只,究竟所指是那一个呢?想打开来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也好定夺,可两只木箱皆被术法封住无法打开。
于是有人说了句:“算了,两个一起带走准不会错!”
就这样,两只木箱被一起抬上了万仞山五梅峰顶。
回去后,鹤舞心中一直忐忑难安,虽然她理解山叔一心护主的忠心,但毕竟所做所为有背于自己的良心,心想最不济也应该当面向百孤子前辈道歉,恳请他的谅解。
想到这里,她冲外面唤道:“可颂!”
进来的却是小夭,“可颂姐不在。阁主有什么吩咐?”
“你悄悄去无名居打探一下里面有什么异动没?”
“你要我去尊主的居所?这个——”
“没错,就是要你去无名居。”鹤舞说着招呼小夭上前低声耳语了一番。
小夭大惊,“怪不得这次山叔不让我和可颂下山,原来他是有此计划。那好,我这就去看看。”
“小心,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嗯!”
小夭应着走出雪羽阁,化身一只黄蝶悄然伏于无名居的窗棂上,向内窥探。
此时,屋中只有一只木箱,山子亲手将箱盖打开,不由惊道:“你是何人?”
就见化羽伸了个懒腰,“妈呀,闷死我了!”说着跳出箱子,“这是哪儿啊?”
“我问你是什么人?”山子上前大声质问。
化羽回头看了眼这个矮自己半头的半老不老的小老头,脸上倒是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回嘴道:
“我还想知道你是什么人,还有这儿是哪儿啊?”
山子双眉一竖,上前一把抓住化羽的手腕暗暗用力,“凡人?”
“你才烦人呢?”化羽使劲甩了下胳膊,“干嘛把我弄到这儿来?”
“我正在问你话。好好回答,何许人也,为何擅闯四羽阁?”
“我管你死鱼活鱼的,我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弄到这儿来了?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山子见这小子年纪轻轻是个凡人,倒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想来准是手底下弄错了,误将他抬上山来。可是,他既然是从竹林小筑被抬上来的,保不齐和百孤子有什么关系,在弄清楚之前还是不可大意。
想到这儿,他换了较为和善的语气:“小兄弟,莫着急,我想这八成是个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我可以走了吧?”
山子呵呵一笑,“小兄弟,你大概不知道,这四羽阁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你想如何?”
山子也觉得这小子在自己面前竟然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甚是有趣,想来是初生牛犊没见过世面。
他于是笑笑,“等我家尊主出关,由他老人家裁夺,他若是许你下山,我便放你走。”
“他若是不许呢?”
山子两手一摊,“那便没办法了!”
说罢命令道:“来人啊,带客人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