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阳光照射下来，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化羽终于没忍住动手折了几枝，却听到身后有人轻声咳了两下。他回过头，几步开外莺歌正看着自己面带微笑。

那一瞬，化羽不自觉地眼前浮现出那日看到的情形，竟然一时间止不住内心的尴尬。平心而论，作为男子，莺歌的容貌的确过于美艳，尤其他的皮肤在这一身蓝衣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白皙红润，若不细看说她是女子也不会有人怀疑。可是，一想起师父因此对他所做的那些，便也只能暗暗感慨这身皮囊究竟是造物主的恩赐还是惩罚？

莺歌自然不知这些，他看着化羽说道：“你的胆子还真是大！”

化羽一惊，心想莫不是自己偷窥的事被发现了？

却听莺歌继续道：“这些花可是山叔精心栽培的，若是知道被你折了，怕是要动怒的。”

原来是因为这些花，化羽这才松了口气，忙问：“山叔？这园子是他打理的？”

莺歌点点头，“嗯。这个季节又在山上，能有花开得如此鲜艳，当然是有人用心呵护的结果，只怕还耗费了些灵力呢。结果，就被你这三两下给毁了，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吧？”

“哦。”化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是这个道理，可是我已经折了，也没办法再接回去了吧？这样，下不为例，师兄这次就当没看到过如何？”

话音刚落，就见莺歌上前一步，一挥衣袖遮住了那些花。化羽一转头，不远处几个侍从刚好列队经过。

待他们走远，莺歌才说道：“好了，赶紧把花收好。以后再想要花找我便是。我的花房四季如春，虽不敢说应有尽有，但漂亮的花草还是有很多的。”

化羽笑笑，“那我就先谢过师兄了。”

“对了，我之前送你的那盆兰花还好吗？”

“好着呢！我一直带在身边仔细照顾，就是再没开过花。”

莺歌乐了，“难得你还挺用心的。不过，她的花期已过，外面又不比我的花房，自然开不了花。你好好照料，来年定会再开。”

莺歌说完这些就走了，飘摇的衣摆，飞扬的丝绦，既是翩翩公子，也是曼妙佳人。化羽看着这样的莺歌，总觉得他是个极好的人，想要与之再亲近些，却又天然觉得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化羽溜进鹤舞的卧房，将那束花插在瓶子里。鹤舞睡得依旧很沉，呼吸却很均匀，化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问道：

“你还要睡多久啊？那些事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让你宁肯睡着也不想去面对。”

化羽还不能理解，这世间大多数的人都不会用他那样的方式去看待所有的人和事，简单来说就是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可能和他一样无论活得艰辛还是幸运都可以一样洒脱。所以，对他来说不难接受的事实，对别人来说很可能就是一座翻不过去的山。

门外传来脚步声，化羽以为是无名居的侍婢本想偷偷离开，却又突然发现那气息很是熟悉，是小夭，他笑了下赶紧藏身于床幔之后。紧接着就见小夭走了进来，她来到床边俯身为鹤舞掖了掖被角，接着轻声叹了口气。就在这个当系，化羽突然现身，吓了她一跳。

诡计得逞，化羽止不住得意。

小夭白了他一眼，责怪道：“你这小孩儿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真是没个正形！”

“别光说我，你也是偷溜过来看鹤舞姐的吧？”

小夭扬了下眉毛，“我可是跟山叔打过招呼的，光明正大来看我们阁主。”说着她看了眼鹤舞，脸上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她还是这么一直睡着？”

“嗯。”化羽点点头，“不过师父说了，倒也不碍事，你别担心，说不定明天就醒了呢。”

“也只能如此了。化羽，你就住在这附近，平时要多留意，帮忙照顾好我们阁主。有什么情况要及时通报尊主。”

化羽应着与小夭一同出门，边走边说：“你跟鹤舞姐感情还真是好。”

“那当然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情同姐妹。”小夭回道。

化羽并没多想，只是随口问了句：“对了，这些天都是你来看鹤舞姐，怎么没见可颂？”

小夭也没多想，随口回道：“阁主不在，可颂负责打理阁内所有事务，每日都很忙。不过，她前日应当来过，可能你没遇到吧！”

说着，她眼珠一转，追问了句：“怎么，你难道是想念可颂了？要不要我回去给她带个话？”

化羽只是随口闲聊，怎料被小夭戏谑，于是回嘴道：“你不会是妒忌了吧？放心放心，我和可颂哪有跟你熟络，再说，可颂平日一板一眼的，也没你漂亮可爱！要说想念，我自然也是应该想你才对！”

小夭一愣，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孩儿哪里学得这些，怎么说起哄女孩子的话一套一套的？

见自己一番“甜言蜜语”小夭并无反应，化羽觉得有些无趣，便改口道：“倒是你，骗子！”

小夭一听就急了：“我怎么就骗子了？”

化羽小嘴一噘，把脸转向一旁，故意道：“你忘了自己说过会经常来看我，结果呢？还好意思说！”

小夭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承诺过，于是赶忙安抚道：“这不是后来一连发生了很多事。你受伤的时候我其实去看过你的，但那会儿你神志不清，尙轻姐又看得紧，后来你伤好了就搬来了无名居，成了尊主最宠爱的小徒弟，我没事哪里还敢来找你？”

“怎么就不敢了？”化羽立刻回道，“跟你说，这师父看我没有想象中严！你大可以常来找我玩！”

化羽说话的时候看着小夭，那双眼睛很是真诚，但小夭一想起自己即将开展的行动，不免心中一阵烦乱，于是随口道：

“算了吧！你现在身份不同，还是把心思多用在练功上吧，我可不想被尊主责怪扰了你的修行！”说罢就准备离开。

化羽一把扯住小夭的衣袖，“好不容易来一次，陪我多说说话嘛，我都快闷死了！”

化羽的确有很多话想跟小夭聊，关于鹤舞，关于莺歌，关于师父，他在心里积攒了很多疑问，虽然很多事不好直接问，小夭也未必知道，但能从她那儿探知些四羽阁的往事也好。他哪里知道，此时小夭心中承载着怎样的压力，根本没有心情跟他聊八卦。

小夭借口还有事情要忙，想要抽身离开。谁知，化羽起初抓得太用力，她一抽衣袖竟不小心掉落了一个物件。化羽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抓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