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校董们要么出生于牛津,哈佛剑桥这种世界最顶级的大学,要么是那种从小就读于普通人听都没有听说过名字的私立贵族学校,再加上龙族混血种超越普通人类极限的思维能力和记忆力,所以几乎每个校董都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路加福音第四章第十二节。”
说话的中年人留着精心打理的胡须,身形笔直魁梧,即使芝加哥的六月份已经算是酷暑,但对方仍然穿着一身完美没有一丝礼节挑剔的正装。
弗罗斯特·加图索,现任加图索家世俗产业的控制者,虽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本金融杂志或者时政刊文之上。
但他是那种今天早上想起来要看看乔布斯,跟他聊聊自己使用最新款苹果感受,下午就能够得到预约,最顶级的湾流商务机将他从欧洲专运到美洲的人,中间无需办理任何的入境手续。
此时这位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那种‘臣仆慌张跑进来说道,陛下,叛军攻进巴士底狱了,扬言要将您送上断头台,仍然正定自若地说道,先替我热个洗澡水’的狠人,仍然表现出了凡物的慌张。
虽然龙族的血统和加图索家族传承的秘术甚至让他能够控制身体毛孔的开合,以至于不会排出过多的汗水,但是面前不断被饮用的冰水仍然显示出了他的紧张与不甘。
这是凡人即将觐见神明的畏惧,这是小偷行窃时被逮住的慌张。
因为只差一点,他们这些混血种将成为这个时代新的神!
但现在,再多的权势,在神的力量面前都如同沙塔一般可笑。
“昂热,我们现在就将要面对神,而我们所知道的一切神话,都来源于数千公里外,日本海那个即将复苏的‘神’,我现在可没时间听你传道,那是白色的王,端坐在四大元素之上,掌握着‘精神’的权柄,祂的羽翼笼罩一半的天空,从黝黑的深渊到白雪皑皑的山巅。”
最后一段话,弗罗斯特·加图索说出来的时候近乎呻吟,又如同赞美。
视频那边的昂热笑着说道,“看,人都是重复着相同的错误,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信神,但是说出来的话,仍然来自于《死海青铜古卷》,这是远古的龙写给他们两位神的赞歌。”
“我们没有时间了!”弗罗斯特·加图索一拍桌子,暴躁地从衣领之中摸出一张白色的卡片,卡片没有任何纹路,但是在场的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卡塞尔学院的前身时密党,这种古老的组织构架由领袖和长老院共同构成,虽然现在领袖换成了校长,长老院换成了校董会,但是仍然能够实行古老的放逐决议,就像当年雅典人用陶片放逐他们的领袖一样。
“我,弗罗斯特·加图索,以加图索的名义提议,希尔伯特·让·昂热在指挥杀死白龙的行动上出现重大的失误,故将其放逐,并亲自暂代密党领袖之职,谁赞成,谁反对?”
所有的校董们在一两秒钟的不知所措后,沉默地从衣服口袋中摸出一张张黑色的卡片,虽然他们仍然坚信昂热大公无私,永远会死在人与龙抗争的第一线。
但是昂热实在是太老了,他是从上个世纪活到现在的老古董,算算年纪,比爱因斯坦这位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还要老,自然会老糊涂。
都说科学的最后会走向神学。
其实屠龙者的最后大多数也会走向龙。
要么被龙杀死,成为拱卫王座的死侍。
要么一次次杀死龙,从失败者的尸体和血肉中汲取更多的权与力,最后人类之心腐化,疯狂地崇拜着龙的一切,甚至妄想成为新的龙。
毕竟在这个世界,龙就是神。
一张张黑色的卡片中,白色是如此刺眼,同时也意味着弗罗斯特完成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伟业,将昂热从校长的位置上赶下来,同时接任卡塞尔这座战争学院新的校长的职责。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心情开香槟庆祝,他需要权限,他需要启动核弹将那条白龙埋葬,同时他也需要之后给世界解释,为什么突然核爆发了。
或许一场核电站泄漏的理由不错。
弗罗斯特迅速地带入角色,“诺玛,根据权限,我命令你侵入五角大楼和总统办公室的核发射系统,并在我们的人配合下启动核弹,务必将白王埋葬在深海之中。”
“权限验证中·······”一个冰冷的机械女神的声音响彻在这间会议室,这是人类历史上唯二的人工智能,也是卡塞尔学院的王牌。
“不予通过。”
“什么?”
“怎么可能?!”
······
一个个校董震惊地站起身,人工智能应该只服从其最底层的命令,创造诺玛的科学家都是密党的人,那么自然其也会写入密党最原始的放逐条例。
“为什么?”
弗罗斯特愕然地问道。
“神说,不予。”
诺玛的声音依旧单调空洞,但是大家仿佛都感受到了一个伟大的目光,从浩瀚星空,甚至是宇宙之外投射下来。
屏幕中的昂热仿佛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他笑着对众人说道,“大家不如看看我们王牌专员们的优秀表现。”
······
白龙搅动的狂暴气流之下,即使是号称世界上王牌飞行员驾驶的ah-64阿帕奇改装版仍然如同浪潮中的小船一样,随时可能颠覆。
路明非其实是很慌的,虽然他也算是‘开过豪车屠过龙,坐过专机拼过命’,响当当的一条汉子,但是现在他仍然很慌,不是因为畏惧死亡。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样死也很带感。
毕竟有自己喜欢的少女,有自己崇拜的师兄,说不定无数年之后会像烈士一样在每个重要的日子都会有人来纪念。
好像真的拥有了一切。
一切衰小孩不该拥有的东西。
但他真的害怕死亡的瞬间,因为那一瞬间,他所珍惜的一切都将失去,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烛火仍然抵挡不住第二天真实的黎明。
那个时候,一切的美梦都醒了,只有皑皑白雪,覆盖一具冰冷的尸体,天地皆是一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