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赶早班飞机回到顺河街的家,缪敏正在阳台上喂我的红顶虎头。
我走过去接过鱼食,放在柜子里,转身坐在椅子上,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怎么了?”缪敏问道。
我没说话。
她笑了笑,拿过一个烟灰缸放在我旁边,用手摸着我的脸说:“遇着谁了?”
我无奈的伸出手抖了抖烟灰,说:“我碰着王可可了。”
她点了点头,想了想,笑着说:“你叫小徐去看看她吧,有空我去见见她。”
我惊讶的望着她。
她说:“你担心什么?我去感谢她,顺便把大衣柜抽屉里的项链给她送过去。那条项链你就是买给她的吧?”
我尴尬的抠了抠后脑勺,说:“那时候不是没料到嘛!”
缪敏却站起来冷笑着说:“哼嗯,我能理解。”
走到客厅,她又转过身对我勾了勾手指,说:“过来,姐又想征用你了。”
我说:“可是快到点上班了。”
缪敏“哼”了一声,我赶紧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给秘书,然后向卧室走去。
缪敏还是在当天就飞去见了王可可。
晚上回来的时候见到我只说了一句话:“你这个王可可不简单啊。”
我正想问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又征用了我……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阳台上锻炼的时候,缪敏起床站在我的身边,拿起一对小哑铃开始做哑铃操。
我正奇怪的想问她怎么想起来锻炼身体了。
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初升的太阳说:“我打不过她。”
我停下来说:“你和她动手了?”
她说:“没有,我们相谈甚欢,甚至一起喝了一瓶红酒。”
我没有说话,也没想到该说什么。
她却说:“以我习武多年的眼光,她应该是高手。”
我笑着说:“你喝多了吧。”
她白了我一眼说:“姐在你面前说过谎不?”
我想了想,除了躲在背后玩我,在我面前她还真没说过谎。
我奇怪的问:“没听说过她会武功啊?”
她却不阴不阳的说:“她要是有姐一半果断,你早被她弄到手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你还好意思说。”
她却放下哑铃,向浴室走去。
小徐在向单位做了诚恳的检讨后保留住了自己的技术总工的待遇,还莫名奇妙的被兼任了一个副局长的行政职务,总算是不用我多费口舌就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
一个月后,他被领导特批休假一周,趁这个机会他让我陪着她去首都见他的可可妈妈。
我的假也是特批的,领导电话里的意思很明确,鉴于我能够得到一号首长的召见,那么今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去首都找他,如此云云。这种待遇终于让我再一次有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慨。
我们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到达首都的。
小徐的意思是他先陪着小凌回家去吃个饭,然后第二天再去找我,一起去酒吧。
我表面上答应了他,一个人却又溜达到了酒吧街。
走到“兰可可”酒吧门口的时候,酒吧还没有开门,我抬头看了看招牌,正准备抽支烟,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你来早了。”
我转过身,穿着素色小旗袍,黑色皮鞋的王可可挂着小包,俏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跟着她进到酒吧,她进到了里间,我照旧在高脚椅上抽着烟。
过了一会,她还是穿着一体式的围裙,端着一碗素面放在我的面前。
我笑笑说:“你知道我没吃饭?”
她说:“这个点来,应该是下飞机一刻不停的到的这里。”
我埋下头吃面,却听到她悠悠的说:“本来我想每天给你做饭,把你养的胖胖的,然后和你一起变老的。”
我愕然的抬起头,发现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珠。
我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她。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说:“你的项链我收下了,很好。你的老婆也很不错,是个高手,能保护你。”
我说:“对不起。”
她却说:“你不知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本来我不应该这么做的。但是我原以为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很可怜,我陪着你,把小徐徐养大,挺不错的。可是我错了。”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什么意思?”
她却又笑了起来,说:“其实现在看到你生活的很好,有老婆有儿子,我很高兴。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我问道:“任务?什么任务?”
她却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边说:“嘘”。
我奇怪的望着她。
她伸出一只手摸着我的脸说:“其实不管是陪着你,救你。还是帮你带大小徐徐,你都不用感激我的,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任务,你以后也许会知道的,但是现在我仍然不能告诉你。”
我笑着说:“你越说越离谱了,你还能有什么秘密?”
她却没有理睬我,自顾自的说道:“你走吧,叫小徐也不要来了,以后别再找我了,下次我真的不会再见你了。”
我无言以对。
这时王可可却走进了里间,隔着布帘,我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埋着头,双手插进了头发里。头发垂下来,在无风的屋内轻轻的颤动着。
我走出酒吧,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晃悠着,看着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街上不时走过一对一对喜笑颜开的红男绿女,却感觉到了莫名的悲哀。
回到酒店,小徐已经在等我了。
我边脱衣服边说:“明天回吧,你可可妈说不想见你。”
他却笑着跟我打趣说:“徐三岁,你怎么搞的?说好了明天一起去的,你这么迫不及待,就不怕我到妈那里告你的状?”
我没有理他,到酒店的小吧台倒了一杯红酒,一个人走到阳台上看夜景。
小徐跟着我到阳台上,递了一支烟给我,自己也摸了一支,放在嘴边点燃。静静的陪着我看夜景。
我点燃烟,吸了一口,看着被晃来晃去的光柱扰动的如烟似雾的变幻莫测着各种色彩的夜空,轻轻的说:“其实她不想见的是我。”
小徐转过头,也看着夜空莫名奇妙的说:“我本来就是技术总工,待遇和副局长一样,结果兼任了管档案的副局长。”
我没有了理他。
他说:“我看了很多案例,有些是属于机密。”
说到这里他听了下来。
我说:“机密就不要说了。”
他笑着说:“可是有些已经解密了。”
我扬起手,他马上躲到一边去,说:“知道了知道了,说重点。”
我转过头看着他,他说:“我有一定的权限解密一些时过境迁的档案。”
我又扬起手,他赶忙说:“我发现了可可妈的档案。”
我心里一惊,抓住他的衣领问道:“她怎么能有档案在你们那里?”
小徐却挣脱我说:“你就是这个样子,没有耐心,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这样,怪不得老妈叫你徐三岁。”
我再次扬起手,他却跐溜一下遛进了客厅。
我追到客厅,发现他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了。
“档案上写着执行者五十七号,姓名王兰,年龄二十一岁,任务内容,保护重要人物,任务限期写的是长期。你知道长期是什么意思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时空管理局还管这些?你们又不是特务部门。”
他却用鄙视的眼神说:“我们可是有执法权的。”
可能是觉得自己坐的太正式了,伸出手攀在沙发靠背上,把脚伸到茶几上交叉起来,说:“长期就是这个人一直到死都得被执行者保护。而这份档案的记录时间是十三年前。”
我心里一惊,因为十三年前正是王可可,也就是王兰参加工作到我们单位的时候,根据后来发生的事,那么这个重要人物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你查到你爷爷奶奶的档案没有?”我马上联想到我家的两本烈士证,因为只有我父母的事能让我成为重要人物。
“这个真没有,档案室甚至检索不到他们的名字。”小徐遗憾的说,伸手拿过我放在茶几上的红酒杯,喝了一口。
“也许是你权限不够,他们的事是机密,首长亲自说的,为国家科技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我说。
“还有可能是和时空研究没有关系的贡献,这种档案也不会转到我们那里。”小徐补充道。
“这个执行者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就是执行时空任务的人啊。”小徐说。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他摸出手机,紧接着说:“我把照片传到手机了,你看看,和你对可可妈年轻时的描述不一样啊,看,可可妈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
手机里的照片上是一个青春无敌的美少女,颜值颇高。照片是证件照,女孩扎着头发,戴着领带,穿着深蓝色的小西装。但我敢肯定,对着镜头微笑着的少女和第一天报道就在我隔壁办公室上班的王兰从面貌到气质,甚至连笑容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倒是更接近现在的王可可。
“难道是易容术?”我说。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还易容术。”小徐送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疑惑的说:“她都说了不想见我了,我明天还要去吗?”
小徐无奈的说:“你不去也行,但是我怎么好问她呢?毕竟和她有一腿的是你。”
我提起脚向他踢去,他笑着跑掉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徐赶到兰可可酒吧,却看到门口贴着“转让”的启示。我按着启示上写的电话打过去,对方确是房介公司的。
小徐还想去查一查,我按住他说,算了吧,她是不想见我们了。
回到顺河街,小徐给缪敏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缪敏坐在餐桌前拖着下巴想了半晌,悠悠的说:“说来说去这事还是怪我。”
我们一起以奇怪的眼光看向她。
她看了看我,说:“篱笆扎紧了,阿猫阿狗的就进不来。”
我当即气结,转身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小徐在后面教育他妈这话不该在我面前说,有时候太耿直了不好什么的。
第二天下班,我独自一人去了酒吧街57-1号,这里因为太偏僻,没有人接手,王可可失踪后我就将这里买了下来,维持着原样,作为对王可可的怀念。
走进青石板铺成的小巷甬道,看到围着彩灯的黑黝黝的“兰可可”招牌,我笑了。
打开门,里面的布置一如以往。
我坐在吧台前的高椅,摸出一支烟来点燃吸了一口。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兰老板在吗?”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人站在门口。
我说:“你找王可可?”
他说:“兰可可,兰老板?”
我心里一惊,故作镇静的问:“你没有见过这家酒吧的老板?”
他说:“我来过很多次了,这里一直没有人,我是来谈生意的。”
我说:“什么生意?”
他走进来抬起头,我看到这张脸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猥琐,非常之猥琐。
丑陋的外貌外加猥琐神情,不由让我对他心生恶感。
“什么生意,你直接告诉我吧。”我淡淡的说。
“我懂规矩的,密码是六个零。”他拿出一张卡交过来。
我没有接卡,说:“直接说吧。”
这是一个不长的故事,一个大家族,老二杀父夺妻,陷害老大,造成骨肉分离的故事。
我邹着眉头听了半天,说:“直接说你的要求吧。”
“回到过去,阻止老二干坏事啊。”他说。
将卡退还给他,我说:“不好意思,这生意最近做不了,老板到首都去了。”
他打听清楚了老板最近都不会回来后,垂头丧气的出门而去。
我拿出手机给小徐打了个电话,约到“兰可可”见面。
他是和小凌一起来的。
小凌见到我就说:“徐叔叔,是我自己要求来的,我对这件事应该比小徐清楚一些。”
我站在吧台后面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红酒。
“先说执行者吧。”她抿了一口酒,说道。
小凌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她说:“我们对时空关系的研究很早就开始了,大概是在刚建国后不久。而成立时空研究所,是在您都不是很了解的那场运动开始后不久,毕竟时间太久远了。”
那时候秘密建立的时空研究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找时空奇点,经过十余年的古籍研究和实地考察,终于在全国的几个地方找到了时空奇点,并成功的测定了时空奇点具有周期性出现的特点。
以此为基础,国家建立了隶属于国安局的执行者部队,其主要职能,就是通过时空奇点,穿越到平行宇宙,改变历史,并辐射和影响我们这个时空。
“直到小徐徐横空出世,时空管理局成立,我们可以自由的在时空穿梭。执行者部队才被划归时空管理局管理,变成了半公开队伍。”她又喝了一口酒,笑着说。
小徐接着说:“原有的时空奇点已经逐渐废弃,很多都已经找寻不到了。”
小凌说:“但是有些退役的执行者会利用自己知道的时空奇点去做一些改变普通人生命轨迹的事,比如说,杀个人什么的,这些事对国家历史走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虽然在控制,但也不能完全免除这种黑市交易。”
小徐说:“根据你今天碰到的事,我猜测可可妈就是这样的执行者。她这样做是非法的。”
我“啪”的一掌拍在台面上,说:“什么非法的?她不这样做能把你养大?能供你上大学?你特么的不能这么没良心。”
小凌赶紧拉住我说:“徐叔叔,我们知道的,知道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到可可阿姨,让她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现在监管越来越严,很危险的。”
我沉默下来,说:“好吧,我找人来办这事。”
小凌拉着小徐先走了,我在酒吧里坐了很久,思考着这事的前因后果,最后决定找汉斯问问,毕竟我认识的人中,和黑*道有接触的也就这个号称“中国通”的雇佣军首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