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萧自然有那实力,曲轮前辈虽未参加会议,可他们说过,必须在进军计划中加上应对夏萧的对策,但他们后来决定自己对付夏萧。也就是说,现在的夏萧已在曲轮强者的应对范畴内,不在行军计划中。我们这些将士要对付的,只是大夏联盟的将士,他比较特殊。”
王陵轻声一个嗯,令铁面将军摆脱原先的将领傲气,开始给王陵道歉。
“曲轮前辈实力强,性情高傲,军中将领又比较偏执,若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多多谅解。我在此处,也替他们给殿下赔不是了。”
今天在会议上,无数人在提夏萧,他们将其抬得越高越厉害,王陵的面子就掉得越低,这是其一。还有就是众人对王陵提供的消息表现出了不信任,甚至有些人选择无视。众人在场,铁面没法说,可单独在时,必须有所表示。为将这么多年,若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恐怕官途难以至此。铁面将军乃实力派,可也知道该低头时决不能孤傲。
“将军乃帝国重臣,不必这般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殿下。”
扶起就要下跪的将军,这等大礼,王陵受不住,可他有些好奇的问:
“将军可知他们为何不信我?”
“这……”
“若将军不便直说,我问,将军若觉得我说得对,点头就是。他们是否觉得我和夏萧同为学院弟子,所以对我不信任,甚至觉得我提供出的消息都有问题?”
铁面不愿这般,可还是点头。
“夏萧是能瞬间提升自己的实力,那一点我也提出过,可所有人都没有将我的书信放在心上,出了事,又说我这个做皇子的不及人家。夏萧回到大夏阵营,有人欢呼有人重视,说话如军令,他们那边,肯定会因为他的意见修改作战计划。我事情比他少,只想让大家知道些情况,却受到这等待遇,将军你说,他们眼中,是否还有我这个皇子?”
今日铁面将军的双膝难逃碰地,他声音深沉且磁,道:
“殿下,众人心中只是不平,首战带来的落差有些大,才有些……忽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将军,两军对峙时,夏萧得到的待遇,我半点未在自己的军队中得到。我与曲轮前辈诉说夏萧的情况,他却说我不该回来,因为带回了夏萧。先前会议上,也无人将我的提议当回事。你无罪,是我有罪,罢了。”
王陵不想再抱怨,他已不是那个在金銮殿上蛮横,叫嚣着要夷平大荒的的少年。身为皇子,有人觉得蛮横些好,南商就是要蛮横的领袖,软弱的人在南商难以生存。可现在他已足够成熟,众人这般看待,只换来他一句叹息。众人不知,他们这等行为,实在有愧于王陵的努力。
孤身一人往营帐外走,王陵心头最先想到的,却是自己的教员,若他知道自己受到这等待遇,肯定会为自己抱不平。可他现在要书信的对象,是自己的父皇,他要军队的部分权力。身为皇子,众人可负他,他不可负众人,他要赢,赢大夏!赢夏萧!
这是一场博弈,两人坐在棋盘前,虽说棋盘上的很多棋子都无比强大,他们难以直接运用,可总能将其拈起,令其落在自己想落之地。王陵走过营帐最后一根灯烛,朝漆黑的夜幕走去。
铁面将军替王陵心寒,后者离开南商太久,似忘记规矩,南商可是一个尊崇武力的国度。众人想的铁面明白,虽说王陵是皇子,是学院学子,可不敌夏萧,便受到众人的轻视。王陵不知,因为他低估了众将士的胆量,以为他们不会看不起自己,只是有所偏见,但先前坐在这的武将谋士,哪一个不无时不刻在刀口舔血?
谋士伴君如伴虎,稍不留神恐被诛九族。武将每日奔走于沙场,向来不畏死伤。因此,这些远离朝堂的人,比帝都的人胆量更大,敢做他们不敢做之事,敢杀他们不敢杀之人。若没有军令,他们恐怕真的会无法无天。而见王陵这般表现,若不是畏惧他的身份,故意收敛情绪,恐怕那些人一记白眼翻出后,还要与其争吵,骂其废物!
与死神为伴的人,大多不喜欢压抑自己的情绪,这是武将为何鲁莽的原因之一。他们不知哪一天就会消失于世,若再憋着心头的气,岂不是太为难人?王陵倒没想那些,他不喜欢把事追究到底,那样看到的不是本质,而是借口。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所以没有邪恶只有立场不同这种话本身就不对,因为就算对错也没有准确的定意。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并付出相应的代价。
王陵于灯烛下写信,思想逐渐偏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地位这么低。其实比起大多数人,他享受的依旧是皇子的待遇。可因为夏萧,他总觉得身边人对自己算不得尊敬,所以他想改变,也想证明自己。
在学院那么久,王陵承认自己的实力不如夏萧,可他不想承认自己其他方面也不如他,所以想在用兵上压大夏一筹。只要大夏败,便证明着夏萧败,因为他在其中难以改变战局,便是一种耻辱。
与夏萧和平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突然燃起的好胜心和战意令王陵想全力以赴战胜他。一想过去两年,从瞧不起到碾压再到站到相同的高度,夏萧只用了不过半年,甚至还将其反超。
王陵脑海中的记忆很多,关于夏萧的也不少,可他始终都在仰望夏萧,这一次总算有一些优势,他迫切想赢一把。
“真是可怜,自己既然没真正意义上赢过。”
王陵叹气,将信封交给门外的侍卫,他时刻在门外候着,知道他的需求后,快马加鞭离开藤川,穿过紫杉,前往黑台。这里驻扎着那支为数五十万的强大军队,压抑的气氛令后半夜微凉的夜更加冰冷,所来人的呼吸都变得无力,似被冻结。
送信的士卒看向城中一处,猛地走了神,似被勾过魂去,被那凌人的气息斩杀数百遍,令其没了精气神。所过许久,天微微亮时,士卒一个寒颤才回过神,可精神不佳,似大梦醒来,早已物是人非。他怔在原地许久,被巡逻的士卒发现,才将手中信封交给腿快的修行者,由其乘坐大鹏,朝帝都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