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城中,虽说夏萧的杀敌数还未确定,可大夏人已开始欢呼,显得无比激动。即便杀敌数不是那骇人的二十万,夏萧归来时的从容和淡定,也足够他们骄傲。大夏出此人才,实属幸事,南商注定不可灭大夏!
南国及射列的人四处打听,想知道夏萧究竟杀了多少人,平原另一边太远,他们难以得知敌军的死伤情况。即便修行者,都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甚至以元气探知时,能感觉到某种神秘的力量在阻拦,似为其蒙上一层纱,令人看之不透。
从他人口中得知二十万这个天文数字时,两国人无论士卒还是将领,都极为不可思议,这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吗?他们难以想象一个人如何对二十万人的包围并将其全部反杀,先前天劫般的战斗确实精彩,可就是那样的元气,消灭了二十万人?
二十万人是个怎样的概念?一人一拳,山可崩碎。一人喝一口水,江河可断流。可就是这样一支数量惊人,且还有为数上千近万修行者的军队,既被夏萧一人毁灭。这等恐怖,难以言喻,可他真的做到了。
于众人目光下,夏萧没有说承认的话,也没有否定,看向姒易时,只是表现出想休息的神色。
他很疲倦,很累,体内空空荡荡,支撑他站立的,只是处于任何时刻不倒的精神。而现在别说夏萧想休息,就算他想要几座城池,姒易都没有理由拒绝。因此,夏萧和阿烛只是在众人极为兴奋时淡淡走向庭院,留下两道极为孤寂的身影,可他们的欢呼声,依旧于耳边久久不散。
阿烛好奇,这个时候不该高兴吗?她偷偷看几眼夏萧,觉得他不像在假正经,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便问:
“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我们快回学院了。”
“时间不是还宽裕吗?一周后回也行,反正离半年都还有段时间。而且你杀敌这么多,就算回去也该放心了,不然你还想将整个南商军队杀光?”
“等这几天我调整好状态就回,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阿烛哦哦两声,感觉夏萧有些不开心,所以看时极为小心,生怕惹到他。但后者主动说出自己的担忧,令阿烛有些意外。
“我之前杀敌的时候,险些坠入了魔道。”
阿烛陪夏萧去过勾龙邦氏,见到过专门除妖的和尚大师。他们除的妖,便是坠入魔道的兽。至于坠入魔道的人,因为知道会被除掉,所以已很少出现。但凡出现,皆会在第一时间被除成灰烬,难以逃过大荒正道之士。
以前那个胖和尚就告诫过夏萧,千万要小心脚下,魔道从杀戮中生,如果夏萧真的坠入其中,将被学院第一时间灭除。当时的夏萧和阿烛都没当回事,没想现在真的要为之担心。魔道代表着贪婪,欲可将一切吸食,那样的修行方式,永世不可取。
阿烛极为担心,小心翼翼的问:
“我们该怎么办?”
“别担心,我调节一下,没那么严重。”
阿烛有些不相信,险些坠入就是落进去了半个身子,夏萧应该是从那个黑洞里爬出来的,可要想铲除从那个黑洞中带出的东西,忘记那种感觉,很难。阿烛都这么觉得的事,自然没那么简单。
夏萧泡在大木桶里,开始结印,阿烛就守在外面,迟迟没有离开,以便夏萧在需要自己的时候她能在。
无论吸收元气还是进入五行空间都没什么异样,见到四灵兽时,夏萧问:
“之前战斗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们得小心了。”
句芒的话令夏萧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大家和自己一样,也感受到了魔道的少许波动。它向自己招过手了,再见便不会难,但夏萧必须离它远些。无论是夏萧现在的实力还是身份,都不需要它,即便拥有,也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这是一条不归路,夏萧没有踏进算是万幸,可现在必须将其封死,不给自己留半点进入的可能。若是一只脚上前,他也会死。学院的威力,夏萧比谁都清楚,无论是山腰小镇还是他没有接触过的山顶,随便出一人,都不是他能抵御的等级。
夏萧因拥有完整的木、火、水、金四行而杀二十万人,可在学院,只需离山顶最近的十二人随意一人出手,他便会被压在元气所成的山下动弹不得。光是想到学院的威能,想到通天擒星之手段,他便畏惧,不能和其唱反调,更不能与其背道而驰,这是无比宽容的学院的铁规!
夏萧希望从四灵兽口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魔道之路确实出现在他眼前,可如何出现,又如何消失,他却不知道。但忙碌了很久,他依旧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魔道毫无征兆的来,被自己的清醒赶走,可唯一确定的,便是今后杀敌要小心,不可再看到那条路,更不能去想。
“都回去稳定自己的圣坛,正道光明中人,不容被魔道玷污!”
金灵兽最为看重这种事,他的责任是斩断大荒的一切黑暗,不能自入黑暗中。他离去后,小语也快速跳进海里。她有些害怕战场上的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怎么洗也洗不掉,像某种粘稠的物质黏在了上面,可她十分执着,一定要冲洗掉,即便动摇整片大海也要做到。
大海深处的纯净之水不断在小语光洁的肌肤上卷动,令其在巩固圣坛的同时,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洗掉自己身上的污渍。三条小鱼亦然,可他们并不是引发魔道的主要之物,他们杀得人更算不得多。
“这次做得太过火。”
句芒说时,和夏萧目送祸斗慢慢走向火山。后者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之低落,最为好战的他,无疑是引发这场惊险之事的关键。不过魔道之事,岂能全部怪罪于他?
“稍后我再去安慰,不过加固圣坛真的可以吗?”
“魔道没有入侵成功,只要圣坛携四行空间一同抵抗,肯定不会有事。但战场不能再久待,你决定何时回去?”
这个问题夏萧还没有想,在句芒面前,他说出自己的担忧。
“说实话我还想再待一周,我的实力今天刚恢复,还应做点什么。”
“你早晚会被自己逼死。”
句芒虽说是打趣的语气,但说得极为认真。都这样了,还想做点事。如果夏萧前段时间什么都没做,句芒也就不说了,但在五行空间中,他一直看着夏萧的一举一动。每日都去战场,每次都落下一身伤,若不是今天夏萧的元气恢复,他身上的伤势都没法痊愈。可即便这样毫无停歇的战斗,他既然还不满意,这令句芒有些不理解,便问:
“你还想做什么?”
“再扩大一些优势。”
夏萧自嘲般笑了笑,他现在像个不会自我满足的人,恨不得将南商杀光,但他也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不出意料的话,这一回便再也出不来了。”
“你啊,总是将事情往身上揽,那样不累吗?做好自己该做的不就好了?”
“该做的太多,实际做得太少。”
夏萧叹息一声,往火山方向走。其实他是害怕,害怕自己做得太少,害怕自己的亲人受伤,所以他想趁自己还在战场时,多杀一些敌,也算为自己的家人减轻负担。这样的思想本没有错,可错在他是夏萧。
比起句芒,祸斗要难相处一些。但夏萧坐在圣坛边缘,泡脚般将脚伸进沸腾的熔浆,和祸斗聊了许久。后者是有些自责的,但不愿表达歉意,杀敌是夏萧让的,现在让他背锅他可不愿。
祸斗向来如此,夏萧也没多惊奇,更没责怪他。这件事的主要责任还是自己,夏萧会小心注意,只要他控制好自己,句芒祸斗他们便不会有事。因为主体关系,他们难以反过来影响自己。
得知夏萧的来意,祸斗的心情还算好些,这狗东西总算没白费自己战场上的精力。但在夏萧走后,祸斗正和平时一样趴在圣坛上睡觉,同时调动着四周的一切,令火行空间稳固,不给魔道之气半点趁虚而入的可能。但一缕黑气,突然从他眼前飘过,令恰好睁眼的祸斗当即警戒。
“什么玩意?给老子滚出来!”
祸斗本就是暴脾气,此时四爪着地,扣着圣坛,调动着四周的熔浆,就要翻腾将这里湮灭,可始终没有任何东西出现。这里是他的火行空间,按理说祸斗可以感知到其中一切,可扫视了个遍,就是什么都没发现。不过那缕黑气,在其眉心,他自然看不到。
一缕黑气尚未改变什么,可它以往都在祸斗体内,现在因为火行空间的不断催动被逼出,但他如咬住祸斗的血肉般扎根于他的眉心,不愿随着高温熔化。但最终,在扭曲空间的高温下,这缕黑气还是化作了虚无。
不知为何,祸斗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趴在圣坛上,心里也少了很多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