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池墨绿色的潭水其实并不深,只是薄薄的一层禁制。落入其中后,朗宇的身体和元婴仿佛一片羽毛般缓缓的飘下。
兜灵宫是一座地宫,深藏在太玄峰的腹中。既是羁押游魂之所,又是大阵的阵心。其防护是由上古的大能设计的,打入了其中没有翻身的可能,所以曾仲玄才会放心的离开。
血色的元婴在落下三、四丈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眼前灰蒙蒙的一片,象烟。
“嘿嘿嘿嘿”
“呵呵呵呵”
“呜呜……”
有声音,却听不出是什么声音,也看不到东西。朗宇转头四望,四周是光滑的蓝色石壁,越来越宽。
沿着石壁慢慢地看向头顶……
那元婴的瞳孔越来越大了。头顶上是一面圆圆的镜子,绿色。
这是……金字塔?!
又见金字塔,朗宇一下清醒了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不是古家,也不是封魔塔,这个金字塔是六边的。
这种建筑每每见到,都会引出朗宇的一丝回忆。这是两世为人,他唯一熟悉的东西,一次次的出现,似乎在证明着两个世界必有关联。
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情况?自己竟然是从塔顶(进来)的!
低对向下看去,朗宇有点傻了,因为他看见了自己。
一个人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看不到自己,因为看不到自己所以总是挑别人的毛病,因为看不到自己便总是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当有一天可以回身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死了。传言说,当你看到自己的时候,不是成神了就是成鬼了。
神脱去了凡躯,达到了圆满,鬼因为厌恶身上的罪恶投身而去。
自己的那具身体,此时看在朗宇的眼中却无比的陌生。虽然他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当真真实实的看到时,还是震惊了。
那个身体不是很高大,却很强、很坚固,面孔上一幅冷漠的表情。
“不好!”
突然,朗宇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声惊呼向着那个身体冲去,毫不费力的进入了本体的识海中。然而识海中已经空空如也,只是稍一停顿,随着那个身体的下落,元婴又飘了出来,就仿佛在两个交错的空间一般,即使进入识海的位置,他也感应不到身体的存在,更不用说控制了。
完了。这一次是真死了,原来死亡竟是这样的?
然后自己将何去何从呢?以现在的状态,自己是不是就算是鬼魂了,可以天上地下的游荡,最后消失在天地间,或者进入那个幽冥空间。
这一次若是再进入幽冥空间,百分之百他就回不来了,因为这个身体即使就在自己的眼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感应不到。
送走了水梦瑶让他失去了一拼的机会,但是朗宇没有后悔的感觉,只是有点遗憾,没有再见到师傅一眼,把他老人家丢在了这一界。
“呜?……嘻嘻嘻嘻……”
怪叫声此起彼伏的在耳边飞过,凝神的朗宇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道道透明的幽魂,狮、虎、狼、猿……还有龙?
再向下落,看到了六面墙壁上镶嵌着六盏青灯。
“噗噗!”
“呕……呃!”似乎是轻轻的几声惨叫,四个妖魂撞进了那具躯体中,瞬间爆散。身边的一条条光影立刻逃走了。
再往下落,一条老龙,一头狮子,飘到了朗宇的眼前,随着他向下飘,久久的注视着。
“噗——”
终于落地了,朗宇的躯体落在了骨堆上,微微一颤,从骨堆的四周砸出了一片腾腾的白烟。
“啊?”
好多的骨头哇,一眼扫去,几乎尽是妖骨。
毛兽的妖骨,深海的妖骨,一具具足有数丈之长。
朗宇身体落下去,好似在大象背上落了一只麻雀。即使这样,下面的妖骨也压碎了很多,化成了齑粉。
虽然无法判断这些妖骨生前的修为,但只是寻常的骨骼要化成一堆粉末也不知要过去多少年哪。
“嗡嗡”
金字塔忽然一阵震动,骨山又矮了一截,塔内却亮了。自那个墨绿色的圆盘中,如流水一般冲下了七道剑气。朗宇不由惊叫了一声,飞身就跑。
元婴的速度非常快了,可是连闪了十几次,却根本无法逃过那七道剑光的追踪。
对面的镜子一翻,击穿了元婴的小腿。三星盘一扫,险一险贯胸而过,后面的金色盾牌也当头罩来。
虽然那些也是虚幻之物,但是对于元婴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克星。
朗宇再次逃进了自己的体内,那个身体却飘了起来,转身急退。躲过了一根棒槌,退进了金字塔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人,或者应该叫一具人尸。白袍白发白须,连眼睛都被长眉盖住了,盘坐着死在了那里。也许是新近才死的吧,身体还算保存的不错。
在这塔内的空间中,朗宇已经无处可逃,奔向了尸体,不知是要借尸还魂,或者是想夺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反正就是本能的想活着。
一具尸体能夺吗,能救命吗?
不知道。
这只是一种生存的本能。
元婴向着尸体的识海中一钻,七件仙兵立刻轰了过来。
“噗噗噗……”一道道的攻击砸下,塔角处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掌门大殿前的广场上,七个掌门一凝眉:“嗯?”
轰没了?糟了。
他们并不是要shārén,只是想封住元婴而已,却不知是谁出手重了。
七个掌门不可能看清金字塔的全貌,他们只能通过仙器锁定那个元婴,没有了感应就是灭了。
七个掌门神识一动,锁定了另一个目标。
六角金字塔内,七把仙器抽回身围住了朗宇的身体,渐渐的托起。在三丈多高处,封成了一个七色的圆球。
透过零乱的长眉,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噬血的红芒。
死人竟然真的活了。
而且还发动了一次移形换影。
人不该死总有救,这只是一句劫后余生的安慰话,凭的是近万分之一的运气,这种事最好还是别赌。
活是还活着,可是却虚弱得象一个垂危的哀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