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是真爱不假了
大房经常要熬药做药丸子一类的,所有有两个小炉子,和几个砂锅。
胡色摸到了厨房,不客气地拿了几个地瓜,抓了一把小米,回去趁着熬药的时候顺便熬了地瓜粥。
虽然薄了些,但胡麦田和胡霁色今天白天都在外头吃的,胡丰年又是个病人,这样倒是正好。
至于胡家其他人是怎么解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因和胡麦田躲在被窝里偷偷商量分家怎么分的事情,两人又各执一词,争论得激烈了,又嘻闹了一阵,姐妹俩倒是大半夜都没睡着。
胡麦田打着哈欠含含糊糊说自己要睡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外头喊。
两个人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仔细侧耳听了听,才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
确实有人在外头喊,连狗叫声都响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那头又打仗了?”胡麦田嘟囔道。
胡霁色仔细听了听,然后一下就清醒了,连忙坐起来穿衣服,道:“好像是张婶婶的声音。”
姐妹俩匆忙穿了衣服,连头发也来不及梳,从小屋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胡丰年人早已经下了炕,门户大敞着,人也不知去向。
等赶到院子,果见胡丰年披着衣服,一边咳嗽一边同小张氏讲话。
小张氏向来是个稳重的人,此时看起来也已经乱了方寸,抬眼看到胡家姐妹,连忙道:“你俩也起来了,正好,一同去找找你们娘!”
胡霁色的心都提了一下:“我娘?”
却见此时,胡丰年已经接过小张氏手中的火把,不顾病体,直接走入了寒风之中。
“爹?!”胡麦田急得喊了一声。
然而胡丰年头也没有回,那宽阔的背影终究是越行越远。
今天夜里,借住在村长家的小茂林大半夜的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说是他娘不见了。
这一哭闹,张家除了病在卧榻的老太太,其他人都起了身。
看见大开的院门,众人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但只不死心,依旧把家里上上下下都寻过一遍,结果都未见兰氏的身影。
小张氏连忙到胡家来报信,刚跟胡丰年说过,此时又把事情的经过简略说了说,才道:“你们几个叔叔都已经去找了,还有听到动静的邻居,也都举着火把出去了。你们俩结伴走,别走太远。”
出了这种大事,虽说老胡头他们一开始也没打算出来,可到底还是不能不管。
一时之间,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开始找人,原本静谧阴冷的夜晚,到处都亮着火把,充斥着乡亲们的吆喝声。
胡霁色拿了火把跟着胡麦田一块儿出去找,自己整个人却也有些六神无主。
兰氏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不是旁人拉扯她,她连一步路都不会多走。
这么大半夜的,她能去哪儿?
“娘!你在哪儿?!”
“娘!”
……
胡家村的地界不大,这么多人一起找,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地毯式搜索一遍。
可他们足足找了整个时辰,也没有看到兰氏的人影。
时间拖得越久,胡霁色心里就越慌。
兰氏……该不会是跑到村子外头去了,甚至上山去了吧?
“我得去村外头瞧瞧。”胡霁色道。
胡麦田皱了皱眉,道:“村周围他们必定已经搜过了……”
然而胡霁色似乎只是知会她一声,说完就开始举着火把往村外走。
她现在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兰氏这次出走,百分百是去寻死!
既然出了村长家,那说明她还有些许清明,知道不能死在人家家里。
那么选择怎么死,对她来说也是个问题。
她现在的状态,也不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
所以她应该是往村外走,碰见水就跳水,碰见山就上山去喂狼。
从胡村长家出来,胡霁色猜测兰氏应该往左边走。
因为左边,可以经过老胡家,那是她和她心中所念的那个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她或许还在家门外悄无声息地驻足了一会儿,然后才一个人,颤颤巍巍地向村外的方向走去。
对胡霁色而言,这是一种推断,但更是一种直觉。
但眼下也无别的办法,既然有这么一个思路,她就想顺着走走看。
这天寒地冻的,她走得极快,心跳却更快,隐隐觉得手心冒汗,从胡麦田的角度看,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头发上都开始冒了白雾。
“霁色?霁色!”胡麦田有些担心,心焦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路狂奔出了村。
从这个方向出村,村外头不过是依着山峦的一片平坦的田垄。
但此时月亮从云层里冒了出来,照在雪地上,倒是使视野都亮了很多。
“霁色!你别急,娘从来没有出过村子,我想这一回也不能……”
她话音未落,突然惊呼了一声。
“爹!”
就在他们的侧前方,胡丰田突然扔掉了火把,然后拔足狂奔!
那一刻胡霁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也来不及细想,立刻也和胡麦田一起狂奔了上去!
她们步子毕竟小,又差着一些距离,等她们跑到前头,又哪里还有胡丰年的影子?
胡麦田急了,一边拿眼睛四下张望:“怪了,刚才明明还在这……”
然而胡霁色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条已经结冰的小河,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因为地势的原因,月光虽然亮堂,可那条河被山体挡掉了一些。
等胡霁色和胡麦田匆匆跑到前头,就看见胡丰年从河流拐弯的地方钻了出来,正踩着冰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岸上走。
他怀里还抱着个浑身湿透的人,枯瘦的手腕无力地垂着,看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声息……
一时之间,在胡家姐妹极度紧张的注视下,胡丰田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踩着冰,抱着兰氏上了岸。
胡霁色连忙举着火把冲上去,伸手一摸兰氏,只觉得触手已经冰冷,顿时连心肝都开始颤了。
“还有气息。”胡丰年的声音很嘶哑。
胡霁色顾不得其他,连忙伸手在兰氏的鼻息下头叹了叹,果真感觉到那一阵冰冷的呼吸才微微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