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不禁感慨，这才是真正的专家啊，哪怕身已暮年，依旧渴求新的知识，依旧孜孜不倦地探索真理。

曲老这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因为有些东西以机械电子方式实现起来很简单，而有些东西实现起来则非常麻烦。

简单的比如车轮滑轮，复杂的比如脑波控制。

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展开脑波方面的研究，但时至今日，依然成果寥寥。

没别的，实在是这东西太复杂，收集、分析、解读、反馈、执行，各种功能缺一不可，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

但是以生物的方式实现脑波控制，必定要比电子方式简单得多，当然了，想做到这一点，必须先掌握相应的生物技术，面临的困难未必比前者少到哪儿去。

东方白想了想说：“准确地说，是半机械半生物。”

他不知道机械是否包含电子，但这话没必要曲解，大家都明白机械在这里的意思是机械电子，而非单纯的字面意思。

曲老又惊又喜，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你确定？”

他完全可以想象，生物和机械的结合是多么高超的手段。

生物的优点在于可复制可修复，缺点是强度不足承受力差；机械的优点则正好与生物互相弥补。

这东西拥有生物和机械的双重优点，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研究对象！

东方白重重点头：“我确定。”

他不是搞研究的，但对这个答案非常有信心。

这话还要从数天前说起。

当时舰队正在返航途中，东方白除了吃饭和搞个人卫生，全程都在核心舱里发呆。

闲极无聊，他开始琢磨纳米巨人的功能，寻找这东西的新用法。

然后，东方白发现自己对这东西的应用太过肤浅，这玩意根本不该叫什么纳米巨人，而该叫纳米细胞拟态系统，或者干脆叫纳米七十二变。

究其原因，只要控制这东西的人掌握足够的结构适应，就能任何意其变为各种船艇车机；还能模拟生命形态，化身虫蚁鸟兽。

唯一的差点，就是控制者的大脑是否适应新的形态，能不能熟练使用外在形态。

只要熟练度够高，纳米拟态系统可以在各种恶劣环境下完成最困难的任务，简直就是军人梦寐以求的完美武器平台。

没有之一！

就在他发散思维，幻想各种环境的作战方式时，脑中突然接到提示：纳米细胞可增殖，是否开始补充？

东方白吓了一跳，绞尽脑汁好一通分析，这才发现生物雷达居然又进化了一回，可以向他的大脑回馈简单的信息。

事后回想，这大概是与夜星接触的后果之一，很可能是因为他曾抱怨生物雷达不好用，夜星才想办法进行相应的调整。

东方白没纠结生物雷达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只关心纳米细胞如何增殖。

在脑海中发出疑问，他立刻得到了准确的回应：纳米细胞的增殖方法如下，先分解潜艇和梭艇外壳，获得纳米细胞必须的金属；再捕捉鱼虾，获得纳米细胞必须的生物物质，最后以二者为原料制造纳米细胞！

东方白吓了一跳，他无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纳米机器人增殖，居然要在自己的身边上演。

但是，能用普通原料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分解潜艇和梭艇？

特别是梭艇，这玩意是来自白垩纪的科技产品，拥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交给纳米细胞就地分解，简直就暴殄天物好不好？

地主家，他也不敢这么浪费撒？

挑重点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东方白瞅着那一堆毫无动静的纳米细胞，用特别期待的语气说：“既然这东西可以增殖，按我的理解，就是类似于工业母机一样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就可以大量复制，唯一的限制，就是必须配合控制核心。”

曲老想了想说：“这个东西可以继续增殖，但是你能控制增殖的规模吗？”

东方白有点愣怔，顺嘴问了一句：“不是越多越好吗？”

“当然不是。”曲老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如果不能，这个东西就只能用来研究……对了，既然它能造纳米细胞，那能不能造控制核心？”

东方白摇摇头：“不能……”说完马上凑到曲老耳边，“里边有八个自带的控制核心。”

曲老两只绿豆眼跟一百二十瓦大灯泡一样闪闪发光：“太好了，正愁没实物，快快快，赶紧给我拿来，这东西怎么保存？”

东方白愕然：“不分配使用？”

他一个人，都能在战场起到不小的作用，要是多一些人拥有生物雷达，就是扭转战局都不奇怪。

“想什么呢？”曲老瞪了他一眼，“这东西能随便用吗？你说你让这东西寄生的时候遭了多少罪？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不会忘了吧？”

东方白还真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闻言讪讪地挠挠后脑勺。

说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就是不问原因，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原因很简单，这东西毕竟是恐人制造，而人类与恐人的关系十分微妙，对恐人的了解依旧十分有限，所以军方必须防上一手。

消化恐人的技术是一回事，直接用恐人的东西，那可是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君不见，各大军事强国出口装备，还有自用和功能阉割的猴版之说，恐人真就那么好心，不计得失不惜代价支援人类？

没有切身利益，恐人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干好吧？

想到这里，东方白幽幽地叹了口气：“明白了。”

控制核心必须寄生于人类体内，而非机械外物，一旦被恐人远程控制，危险性简直无法预测！

只有研究消化，保证使用者的人身安全，最终才能为人类所用。

这是军方应用恐人技术的最大前提，否则军方宁可放弃，也不会滥用恐人技术……没人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所有寄生控制核心的人类都被恐人控制。

至于东方白本人，呵呵，恐人如果有什么针对人类的阴谋，那肯定是针对全人类，而不是针对几个或者十几个人，全球就东方白寄生了控制核心，恐人控制他有什么意义？

从这个角度来说，控制寄生核心的人类数量，反而是对东方白的一种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