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臊眉搭眼地赔笑道。“父皇,孩儿这也是一时心急,想要冲您显摆,就急惶惶的赶来了。”
“但是这物件很大,又怕碰,孩儿是临时找了匠人直接做的箱子。孩儿思虑不周,还请父皇责罚。”
李世民闷哼了一声,不乐意地拿手指头冲李恪虚点几下。“等老夫先瞅瞅物件。”
“若是不合老夫心意,或者这物件被你们夸大其词,呵呵……”
一声呵呵,让李恪想要应和一首叫凉凉的歌。丰神俊逸的蜀王殿下此刻显得那样的灰头土脸。
那边,程处弼与抬棺,呸!抬箱人踩着摇摆的节奏,终于来到了甘露殿外。
迎着那毛脸侍卫赵昆等人那发黑的脸,朝着同样表情很不乐意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
“小侄见过叔叔。”语气一定要恭敬,态度一定要谦虚中透着实在。
毕竟李叔叔是自己惹不起的男人。
李世民负着手,缓步走下了台阶,抬了抬下颔示意道。
“行了,都放下吧,都打开,我倒要好好看看,这针灸铜人是不是跟你们两个说的那般神妙。”
“好嘞,这位大哥,麻烦借你刀一下,我来拆这玩意。”
程处弼赶紧上前,这玩意是他亲自动手封装的,他来动手拆这玩意更有成就感。
伴随着木头炸裂的声响,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这个混帐拿侍卫的刀在那里剁棺材板。
这画面感,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路过这里,指不定还以为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
这是在指使着爪牙在这里干掘棺鞭尸的恶劣行径。
要不是……要不是李世民觉得自己要维护天子体面,真恨不得一大脚射过去。
把程老三还有李恪这两个混帐玩意给射太液池里去。
三五刀下去,总算是把头顶那一块给劈裂开。刚刚借刀的那名侍卫,直接就黑着脸把刀给抢了回去。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种吝啬的人,开始施展怪力生生地将薄木给拉扯开来。
早知道一会就打开,自己当初又何必拿钉子钉得如此结实,一边拆,程处弼一边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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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程处弼将那重达两百斤的针炙铜人给扶立了起来。李世民看着那个身高体格一如真人。
只是外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蜡质,看不清面容与表情的针灸人,不禁大为动容。
“这如何试针?”
“叔叔请看,”程处弼朝着李恪打了个眼色,李恪快步走动去,从怀中取出一个针囊,拔出了一根寸许长的银针。
程处弼接过之后,目光一扫,然后银针落,朝着那上唇与鼻子的人中穴扎去。
然后拔针之后,里边流出了黑色的墨汁。程处弼洋洋得意地指着那处道。
“您看,我若是针灸对了穴位……,那么,针就只会穿过蜡而碰到铜质。”
程处弼朝着铜人的脸皮位置胡乱扎了几针,挑了挑眉。
“就这样,您看他的脸皮怎么扎都扎不透,因为这些位置没有穴位。”
李叔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三郎那张脸,挑了挑眉道。
“人体所有的位置,都能有?”
“当然,我们汇总了针灸所用的穴位,并且在浇筑出这三尊针灸铜人之后,在每个穴位旁都刻下了其名字。”
“这只男性等身相是抹了蜡,另外两只则没有,叔叔若是想要看,当可欣赏到它们的真实模样。”
李世民满脸动容,看了眼刚刚自己还想踹上几脚的这两个晚辈。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做出了这样的好东西,让李世民倒真是刮目相看。
“抬进去,在里边拆解吧,都小心些,莫要磕碰坏了。”
当然,不会再由程处弼这个毛毛糙糙的家伙开箱,而是几位侍卫一起动手。
很快将另外两个箱子打开,如此,三尊活灵活现的等身针灸铜人并排在李世民的眼前。
看着那女性和孩子的等身针炙铜像,看着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那对应的穴位孔洞。
李世民真的是给震撼得不轻。“就你们俩弄出来的?”
程处弼摇了摇头,朝着身边的李恪一礼,然后义正辞严地答道。
“当然不是,还有太医署针灸科的几位博士和一群医者。
正是他们的辛勤劳作,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将穴位精准的描会出来。”
“更少不了蜀王殿一没日没夜的往将作监跑,亲自监督着将作监的工匠们反复试验,这才浇筑出这三尊合格的针灸铜人。”
“着实是辛苦,嗯,你们也辛苦了……”李世民手指触摸着那些穴位,字迹。
还有那些代表经络的线条,然后这才缓缓地后退,远距离欣赏起来。
这一远观,让李世民更加的赞叹起来。“如此惟妙惟肖,宛若真人。”
听到李叔叔这话,李恪冲程处弼使唤了个眼色,作为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
程处弼心领神会地附和道。
“那可不,这可是殿下经历千辛万苦,才寻到的画样,照着画样而制作的。”
咦?李世民发出了一声轻咦,这具女性的等身人像,似乎是在笑。
李恪看到父皇露出的好奇神色,赶紧凑上前讨好地问了一句。“父皇莫非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倒没有,只是你看,这具女性等身相似乎在笑。”
“陛下慧眼,不论是这女像,还是男像,都是笑相。”程处弼也赶紧顺势一记马屁拍上。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之后,越打量,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这个笑容有点古怪,甚至可以说有点眼熟。
唔……毕竟是生活经验相当丰富,见多识广的大唐皇帝陛下。
所以看到了这个笑容,自然而然会与过去曾经见到过的类似笑容进行重合。
莫非因为是雕像,所以看不准确?
“对了恪儿,既然是有画样,可有将画样带来?”
“孩儿正等着父皇您提这事呢。”李恪嘿喂一笑,将那个与木箱子摆放在一起的长木匣子抄起递上。
在两名宦官的伸展之下,将那几张等身画样,铺摆到了甘露殿的地板上。
看着那些惟妙惟肖的画样,李恪注意到了父皇那认真的表情,越发地洋洋得意。
不过好歹他深知苟字诀的重要性,维持着恭敬地态度。
“孩儿几乎跑偏了长安城的每一个坊市,反复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位画功十分了得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