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片死寂,一干獠首,泸州文武,李恪乃至房俊与程处弼都齐刷刷地看向禄能。
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朝着李恪看过去,直接一个疑惑的眼神甩过去。
“莫不是贤弟你给这小子漏底的时候,不小心连底裤也漏了?”
李恪同样以眼神回应。
“不可能,我就只让人去跟禄能沟通了流官之事。”
禄能看着跟前那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模样,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不疯魔不成活。自己既然顺了泸州大都督之意,献上了流官入主泸州诸羁縻州之策。
自己已然成为了诸羁縻州的獠人眼目中人憎狗嫌之辈。
甚至是薛州獠内,也必然会有人对自己心生恨意,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做得更绝一点。
同样都是投靠,干嘛不投靠得彻底一点?
乘着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当口,自己就主动向大都督府投效。
成为了泸州诸獠之中的表率,说不定还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娘子顾氏也已经给禄能分析过了,那日程长史尽聚泸州诸獠首,这才南下对叛乱兵马动手,就是想要杀鸡敬猴。
既然如此,若是能够成为效忠朝廷的表率,必然也能够获得大都督府的重视,甚至是重用也说不一定。
何况大唐最重军功,凭着自己泸州第一勇士的美名,好歹也算是丛林战,山地战高手。
若是能够为朝廷建功立业,指不定还能够像那些北方的异族首领一般,以战功成为朝庭重臣。
可是远远比留在泸州治下的小小的薛州当个山大山强得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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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契苾何力出身于陇右之地,又是铁勒部落首领,追随大唐兵马东征西讨,如今已然成为了大唐军方重臣。
自己那位颇有见地的娘子顾氏那一番话,自然也打动了知道日后泸州诸獠肯定不会欢迎自己的禄能。
所以他这会如同破罐子破摔般地进一步向大都督府投效。
一干泸州獠首的脸色阴沉如水,瞬间也想明白了禄能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目的。
但问题在于,虽然大家明白他的目的,但是他们也不乐意去学习。
像长宁州,又或者是能州、顺州诸獠,多是半耕半猎的獠人。
的确不如薛州獠那般好勇斗狠,他们这些獠首多是养尊处优,跟普通人掐架,谁能掐得过谁都还不一定。
而薛州大小獠首之中,那几位好战份子瞬间面露狂喜之色,能够跟着自家大獠首,一起去打打杀杀。
可是比成日只能跟隔壁邻居掐架斗殴强上太多。
可是也有几位则是脸色变得甚是难看,不过,他们却也不好说什么,甚至不能说什么。
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朝廷而言是好事情。
自己如果蹦出来,指不定那位程雷神的手指头就会怼对自己的鼻尖。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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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将禄能给搀扶了起来,拍了拍禄能的肩膀,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程长史,你看……”
所有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甚至不少的獠首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心里边都在默默地祈祷。“拒绝他,拒绝他……”
程年弼将这帮子獠首的内心独白尽收眼底,老子这样独立特行的人,怎么可能如了你们的意。
程处弼走到了禄能的跟前,打量着这位泸州第一勇士。
“既然禄刺史有此心意,下官倒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还请大都督决断。”
李恪的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飞快地眨动了好几下。
程处弼同样以坚定的目光回应,意思就是搞就搞了,怕个鸟。
李恪无可奈何地眼珠子一转,只得笑眯眯地道。
“好,既然如此,那本都督就先答应禄刺史了。
回头再上奏朝廷,朝廷定然会很喜欢像禄刺史这样戳力报效朝廷的能人智士。”
禄能赶紧再一次拜倒谢恩,身后边那票喜欢杀人放火打家……咳,为国效命的薛州糙老爷们也纷纷拜倒在地。
最终,经过了慎重的商议,终于给出了对于薛州刺史禄能的处罚。
禄能罚铜千斤,从薛州刺史降为校检薛州刺史,并让他负责严选五百薛州獠兵精锐,入大都督府效命。
而獠兵精锐,则由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为主,典军房俊、校检薛州刺史禄能二人为副。
程处弼待那李恪宣布之后,站了出来,笑眯眯地扫过一干泸州文武与大小獠首。
“诸位,薛州虽然算是泸州獠兵翘楚,但是,我泸州诸獠,也各有精锐悍勇之士。”
“故尔,下官请大都督颁令,着令泸州诸獠健锐之士,有意从军者,可自行前往泸州大都督府自荐。”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擅自作主,干巴巴一笑。
“程长史言之有理,那此事就按程长史所言,先这么定了。”
至于泸州文武,面对着吴王李属与程三郎的一问一答,原本也想表达一下意见。
到考虑到这二位的背景,既敢纳禄能率军入大都督府,又还想要征召獠人入伍。
十有八九,应该是得了朝廷的授意,既然如此,不如由着他们折腾去,自己何必蹦出来当这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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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听到了轻快的脚步声传来,起身走到了房门,看到了夫君一脸意气风发地快步行来。
不禁嫣然一笑,上前两步微微欠身。“夫君可是成了?”
禄能爽朗地大笑出声,眉飞色舞地道。
“成了,为夫先是献策,之后又主动率獠兵投效大都督府。”
“大都督很是开心同,而程长史也没有刻意为难于我。”
“大都督府会先遣一官员,暂时帮我署理这薛州民政。”
顾氏听着夫君之言,频频颔首,等听到夫君询问自己是否要跟他同往泸州。
顾氏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今夫君你前往大都督府效命,这薛州却也还有咱们家大量的产业在此。”
“何况只要朝廷一日没有将泸州诸羁縻州的权职交卸,夫君你就还是薛州刺史。”
“妾臣还是应该留下来,妾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好歹只要妾身在此。
夫君的子女在此,就足以震摄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替夫君守住家业。”
禄能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地揽住了妻子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