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府看着那几双投来的目光,自信地一笑,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思路。
“齐王殿下乃是皇子,如今乃是其麾下护卫犯了过错,倘若因此我们冲击亲王府邸抓捕人犯。
怕是消息一旦传扬开来,必定会惹得朝野汹汹。”
“所以,下官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采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办。”
“例如,就守在那玉鸡坊的坊市出入口,一旦人犯出来,出一个我们就逮一个……”
听到这位笑容温和,谈吐儒雅的李义府在这里献策,李恪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处弼兄。
“……处弼兄,这位李主薄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呵呵,能值得程某留意的,能是普通人?”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坏水正在一个劲往外吡的李主薄,笑得很是欣慰。。
果然,事情都有两面性,这家伙虽然坏,但是他将手段用在正途上,却也是为国为民。
“好好好,不愧是足智多谋的李主薄,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此事,就由你来负责。”
“从今日下午开始,你就带人去那玉鸡坊口蹲点抓人。”
“啊,这……”李义府正因为自己的主意得到了程三郎夸奖而洋洋得意。
不想又感觉自己脑门子上被力大招沉的程三郎扣上了一顶重如秦山的黑锅。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一旁方才还妒忌李义府出了个好主意的许敬宗差点咧嘴乐出声来。
程处弼一本正经,义正辞严地道。
“什么这啊那的,此策乃是李主薄你所献,自然你更加懂得怎么实施,所以,本官将此事托付给你,肯定错不了。”
李义府直接就急出了一头臭汗,简直就是吡了细犬,老子不想干好不好,可又不能直接拒绝。
好在李义府脑子活,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不不不,下官的意思是,下官终究只是主薄,这缉拿人犯之事,该当由县尉前去处置。”
“若是让下官去办此事,岂不是逾越了。所以下官认为, 还是有洛阳县县尉去为好……”
程处弼直接乐了, 大手一挥。
“无妨, 事情交给你办,若是觉得因为你的身份是主薄不合适,这很好解决。”
“一会我就入宫去见陛下, 请陛下直接下旨,让你改任洛阳县尉一职。”
“!!!”李义府整个人差点当场裂开。这特娘是什么样的神操作, 老子就只是不想干这件事好不好?
程处弼笑眯眯地看着李义府, 这货之前一直走的是文官体系, 点的是奸臣技能树。
借着由头,把这货撂到县尉那不文不武的位置上, 说不定能够激活他的新天赋。
“不不不,这个就不用了,下官, 下官定当竭力。不过……”们父子俩蹲一块, 啧啧啧……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啼笑皆非的破事。
赵昆一手揉着肚皮, 一手揉着脑门, 肚皮是憋得生疼,脑袋是刚刚情绪过于激动而不小心撞到了柱子。
真特娘的闹心, 好想要痛快放肆地狂笑一回。
“二位卿家,都别装昏迷了,快起来吧……”李承乾一脸黑线地轻声劝道。
双眼紧闭的程处弼心中直呵呵, 除非那个不要脸的混帐老司机先起,不然有本事跟老子比谁更能躺。
张玄素心中暗暗发狠, 老夫打死也不会醒,现在醒了, 起来是被你们当成装的,太特娘的丢人。
两位各自保持着最初摔倒的姿势, 内心戏极其丰富的演员都在咬紧牙关,打死不当那个第一个爬起来的人。
李承乾这下子,可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一干东宫属官也都是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陛下?!”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带着三分惊惧,七分震惊的叫唤声。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抬头朝着丽正殿外望去, 包括那两位躺在地上的演员。
李世民双手负于身后,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这两个演员身上。就看到了程三郎第一时间翻了下眼皮然后飞快地闭上。
而张玄素则是睁开了眼睛之后,看到了自己后,眼珠子瞪得更加的夸张。
李世民的面部肌肉一阵疯狂的抽搐, 赶紧猛一扭脸,朝着旁边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控制住差点暴发的情绪。
“儿臣参加父皇。”李承乾一脸尴尬而又有些无奈地上前两步,朝着父皇一礼。
期间还特地拿脚踹了下处弼兄,希望这货赶紧起来别装了。
“你们两个,都给朕起来!”
李世民先扶起了李承乾,大手温和地拍了拍这位受苦又受难的亲儿子肩膀,然后黑着脸喝道。
这下子,程处弼与张玄素二人只能灰头土脸的一块起身朝着大唐皇帝陛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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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牵着李承乾,站到了那案几跟前,目光威仪,表情阴沉地厉喝道。
“太子是你们的君,你们是太子的属臣,居然如此荒诞无礼,成何体统,你们眼中,还有太子吗?!”
“臣有罪……”程处弼第一个拜倒在地伏地请罪。
于志宁不乐意地扫了一眼这位认罪速度一流的程三郎,无可奈何的也与一干东宫属臣伏地请罪。
“程处弼,张玄素!”李世民负起了手,目光幽深地打量着这两个混帐。
一个是老谋深算的老司机,一个是莽撞蛮横的新司机,嗯,都不是什么好鸟。
“你们二人,视太子如无物,咆哮丽政殿,更作出……作出这等无赖之举,实非人臣所为,朕罚你们二人俸禄一年,以敬效尤。”
程处弼心中一疼,泥玛,地上一趟,一年俸禄没了……
但是现在,看到怒火都快要从脑门顶上的百会穴喷出来的大唐皇帝陛下,程处弼还是第一时间认了怂,咳,从了心。
“陛下圣明,臣也觉得自己行止有差,的确该罚。”
一旁的张玄素恶狠狠地斜眼角盯了一眼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居然把自己刚刚想好的认罪词给抢了去。
张玄素又不乐意跟程处弼说一模一样的话,只能长叹了一声,伏地认罚。“臣确有过错,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