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漫黄沙中走了五天,陆大将军一行人终于来到蒲犁国。
蒲犁国与无雷国一样,是一个游牧行国,国内人口五千上下,比无雷国稍大,自然也就比无雷国更富裕。
蒲犁国已有了城池的雏形,城墙由石头建造,透着一股异域风情。
陆大将军一行人,仍旧以商队的名义入城,但与在无雷国的待遇不同,他们一到蒲犁国,就被看管了起来。
“等着!”主事的人把他们带到一座石屋,丢下两个字就走了。
月宁安给商行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点了点头,从货物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跟着出去了。
陈州几人跟管事熟,看到管事的动作,默默地望天。
他们在无雷国,就看到管事上下打点无雷国主事之人,不过片刻间,就与无雷国上下打成一片,顺利套出不少消息。
这种瞬间与人拉近距离,跟人无话不谈的本事,他们试了,发现真学不来。
他们一靠近人家,人家就天然的防备,别说拉关系,不暴露就是好的。
没有让众人失望,一刻钟后,管事回来了,向月宁安禀报道:“大小姐,小人打听到了。现在蒲犁国当政的人,是前国王的弟弟。前国王一家子据说都死了,但并没有人看到尸体。这位新国王,背后据说有大人物支持,在蒲犁国威望很高。先前,这位新上任的国王遭遇刺杀,险些横死。是以,蒲犁国对外来人口排查极严,轻易不让外来人进内城。”
“大人物?”月宁安眉头微拧,看向陆大将军:“陆一说的,暴发内乱的诸国中,是不是只有蒲犁国是游牧行国?”
陆大将军轻轻点头:“是。”
月宁安脸色微变:“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大将军再次点头,无声地告诉月宁安,她的预感是真的。
蒲犁国明显是被人针对了,要没有意外,肯定是因为他们。
月宁安心下微塞,情绪不高地道:“接下来,我们先等阿布的消息?”
“先让陈州他们去打听消息。”他不相信阿布。
当初在汴京,阿布为了月三娘,给崔轶下毒,他们就没有办法相信阿布,现在……
更不敢相信。
月宁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月家的管事,擅长与人套近乎、打点关系,但暗地里查消息一类的,还是陈州等人更擅长。
当天夜里,陈州等人就被放了出去……
月宁安站在窗前,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陈州等人,心绪不宁地道:“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与你无关。”陆大将军走到月宁安身侧,拍了拍月宁安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月宁安扭头,回以苦笑。
“嘶嘶……”
石屋外,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声响,屋外的虫鸣蛙叫声,好似突然消失了。
月宁安神色微怔,就见到陆大将军转身,对着门口道:“来了,就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阿布,带着他的小银蛇,推开门,却没有进来,站在门外道:“明日,酉时三刻,你们跟我走一趟。”
阿布全身被黑衣包裹,只有手上的小银蛇,露在外面。
陆大将军看着阿布,冷声问道:“你的家人,是不是没有死?”
“是!”阿布没有隐瞒,也不敢隐瞒。
他不是第一次跟陆大将军与月宁安打交道,他太清楚这两人的可怕。
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与这两人为敌,但是……
他没有选择!
陆大将军问道:“这是条件?”
阿布顿了一下,才道:“你们来晚了,血玉珠的解药全毁了,唯一的一粒在赵云冲手上。”
“扶持你叔叔的大人物,是赵云冲?”蒲犁国人口五千,兵马两千,赵云冲要对蒲犁国出手,蒲犁国毫无招架之力,但……
他不认为,赵家有那个能力,能同时将西域十多国都搅乱。
西域诸国分布的又散又乱,要做到这一步的,至少要在西域经营个十年八年。
青州赵家与西域相隔万里,西域也不在青州赵家的势力范围内。
“我的兄长与弟妹在他手中,旁的我不知道。”阿布没有多说,也不愿意多说。很显然,他是迁怒了月宁安与陆大将军,只是他实力不够,就是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憋着罢了。
陆大将军也没有再问,点头道:“明日酉时三刻,你再来。”
“好。”阿布也不敢多言,得到肯定的答复,阿布又再次消失,融入夜色中。
月宁安看着陆大将军,苦笑:“我是不是太自负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赵云冲对蒲犁国出手,与你何干?最先是阿布无缘无故招惹你,你不过是反击罢了。蒲犁王室要怪就怪阿布,怪他们自己不会养儿子。”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要不是阿布天真无知被人利用,蒲犁王室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你说得对!”月宁安轻轻点头,不再纠结。
她不是神,她不可能背负所有人的命运而活,她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保护好她身边的人,阿布……
她没有对不起阿布!
凭阿布做的那些事,她当时没有杀了阿布,已是看在陆藏锋与阿布认识的份上。
阿布不是她的人,她也不欠阿布什么,她没有护着阿布的义务。
“明天见了赵云冲,把事情了结。”月宁安勉强露出一抹笑,说完,似有想到什么一般,叹了一声:“当然,如果能了结的话。”
直觉告诉她,西域的事绝不像,他们表面看的这么简单。
蒲犁国身后的大人物,是不是赵云冲还两说。
“到明天,就知道了!”陆大将军也不信,赵云冲也没那个本事。
不过,不着急。
他们已经到了西域,总能把事情查清楚。
“嗯。”月宁安轻轻地应了一声,头微侧,靠在陆大将军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能依靠,会让她觉得安心。
月宁安缓缓闭上眼,任由夜风轻抚她的面容。
而就在此时,石屋外,虫鸣蛙叫声再次响起,一声连着一声,此起彼伏……
阿布,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