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屈超听闻自己的游戏机丢了,伤心的哇哇大哭,见屈超哭,华戎更伤心了,也在一旁低声啜泣起来。
此时华戎的家人也赶了过来,听说华戎弄丢了屈超的游戏机,十分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好。
游戏机是城里亲戚送的,一来不知道价钱,二来附近镇上也买不到,三来华戎家条件本就不好,所以屈忠也没提赔钱的事儿,安慰了两个孩子一会儿,便带着屈超回家了。
屈超没了游戏机,茶饭不思,天天在那儿抹泪,看的老太太心疼坏了,亲自给城里的侄子打了电话,让他再帮忙买一个游戏机寄过来。
城里的表哥生意做得不错,人也大方,没用老太太出钱,很快就买了个新的游戏机托人给捎回来了。
这天,屈忠去镇上取表哥托人捎过来的游戏机,正要回家时,不想竟在镇上的一间小卖部里看到了华戎。
因为距离比较远,华戎并没有注意到屈忠,屈忠却清楚的看到,华戎在小卖部里买了两节电池。
屈忠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电池这种东西,村里的小卖部就有,华戎这孩子干嘛要大老远的跑来镇上买?
看着华戎快步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屈忠竟有些好奇,于是远远的跟在了华戎的后面。
那会儿村镇之间的道路还是黄土路,十分狭窄崎岖,道路两侧又有浓密的树林做遮掩,因此华戎并没有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屈忠。
屈忠一边跟在华戎的身后向着回村的方向走,一边暗骂自己莫名其妙,孩子不过是在镇上买了两节电池,兴许只是为了去镇上闲逛一圈,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疑神疑鬼的跟在他身后算是怎么回事。
正当屈忠准备快走两步追上华戎时,华戎忽然转身拐进了一旁的树林之中。
此处距离村里还有3公里,华戎拐到林子里干嘛?
莫非是尿急想去上个厕所?
屈忠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华戎却始终没有从树林中走出。
这孩子该不会又做什么傻事了吧?
屈忠连忙快走两步,打算进入林中寻找华戎。
刚刚走到华戎进入林中的路边,屈忠的身形就瞬间顿在了原地。
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游戏机音乐声。
屈忠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只见华戎正靠坐在林中不远处的一颗树干上,背对着屈忠的方向,手中捧着一个蓝色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机,正玩得入迷。
华戎屁股旁边的地上扔着两节干瘪废弃的电池,正是屈忠表兄之前从城里带过来的那种黑黄色的电池,村里和镇上并没有那个牌子。
屈忠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眼前在树林里偷偷玩着游戏机的华戎,与几天前那个被河水冻得面色青白,浑身颤抖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前几天的种种,竟然都是这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目的便是为了将屈超的游戏机弄到自己的手中?
屈忠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
看了一眼手中还未拆封的新游戏机,屈忠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终是没有上前揭穿华戎。
回到家中后,屈忠将新游戏机拿给了儿子屈超,路上发现的那个有关华戎的秘密,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后来华戎的父亲去世,造纸厂的工友科义打算与华戎的母亲结婚,屈忠曾隐晦的与科义聊过华戎,说这孩子做事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像只小狼崽子。
科义却没听懂屈忠的言外之意,说自己很喜欢华戎这个聪明懂事的孩子,结婚后,希望趁着孩子还小,带他去改姓,此后便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再另生了。
彼时科义坚决要娶华戎的母亲,厂子里的无数老前辈劝说科义都不管用,屈忠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五年后,科戎的母亲去世,听说科义不打算续弦,想要一个人抚养科戎长大,屈忠再也忍不住,将5年前游戏机的事情讲给了科义听。
不料科义听后却笑道:“兄弟,谢谢你对我的这份儿心,不过你不必担心我。那会儿科戎毕竟还小,做人的道理也都不明白,如今他已经十岁了,上了学,也明白了不少道理。
这孩子命苦,五岁没了亲爹,如今又没了亲娘,现在的他只剩下我这个后爹了,若我也不养他,你要他怎么活?
就算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最多也就是不给我养老罢了,兄弟我有手有脚,还能怕被饿死不成?”
屈忠又劝了几句,见科义仍旧坚持抚养科戎,只得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游戏机的事情也被屈忠再次压在了心底,二十多年来,再未与人说过。
听过屈忠的讲述,吴良用力揉了揉脑袋,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
见吴良与陆昀不出声,保安大爷屈忠沉声道:“怎么?你们还不信?我之前说的三岁看到老可不是瞎说,他科戎确实是个狼崽子。
科戎读了研究生之后,科义那老小子回到厂里跟我搭档做保安的九年里,科戎主动来看他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每次科戎回来看他,不过就是给他拎了几瓶还不错的酒,就能给他乐的跟我吹上一年。
可我却清楚的很,每次科戎走,科义这老小子总会把自己做保安攒下来的万把块钱积蓄塞给科戎让他带走。
我这老兄弟爱喝酒,可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舍得买好酒喝,一直都在喝两块五一斤的散酒,省下来的钱,总说要留给科戎结婚用。
三年前科戎结婚了,他还是不舍的买好酒,我问他这回攒钱还有什么用,他说省下来的钱要留着给未来的孙子孙女买糖吃……”
说到此处,屈忠的语气中带了几分酸楚:“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总之,科义绝对不会因为和儿媳妇吵架这点儿小事儿离家出走。
他要是失踪了,那一定是被人害了!而且绝对不会是被正大光明的被人打死,一定是被亲近的人用某种手段给毒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