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手中的宭何剑应声而落，漆黑的眼眸突然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韵，他咧嘴似是想冲泠染笑一笑，只是那道弧度还未完全升起，他的身体便如同一张薄纸般，从胸前位置开始焚化，眨眼的功夫便完全化为了灰烬，消失湮灭，直到一点痕迹也找不出来。

半空中只漂浮着一把暗红的神剑，顺着神剑看过去，龙焱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掷剑的手势还未完全收回。

似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流入了嘴里，苦涩涩的，泠染却没有哭出声来，她知道，这次，南冥是再也回不来了。

龙焱收回血寂剑，刚跨出两步想来到泠染身边，突然又是几道白色魔气直逼而来，他冰冷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凶光，抬手化解掉，突然一道雪白色的身影落在泠染身前，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消失了踪迹。

“找死。”龙焱狠狠握紧拳头，冷峻的脸上一片杀意，直接往身后挥出一掌金光，将紧逼而来的那十几个傀儡击为灰烬，随后往前两步，朝着泠染消失的地方紧追而去。

现身在一处悬崖边上，直到崖下的冷风从背后袭来，泠染一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眼脚后跟的万丈悬崖，冲身旁的清烨冷笑道：“想杀我，也不用带我来这种地方吧。”

“眼睁睁的自己最在乎的人，被自己最爱的人所杀，是什么样的感觉？”清烨轻声笑着，眼中却是一片冷芒。

“我不知道，”泠染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凌厉而杀气浓烈，一字一句道：“是你们害了南冥，总有一天，我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呵呵，泠染公主怕是误会了。”一想起她极可能就是那个女人，清烨眼中闪现出一丝不自在，随后又大声笑道：“你怕还不知道吧，真正害死南冥战神的，可是我的龙焱哥哥啊。”

泠染扭过头，不想去看她那副嘴脸，她知道龙焱是为了救他才出手杀了南冥，这不是他的错，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呢？

清烨继续笑道：“心阙只是魔化了南冥战神的灵识，却也是留了他一丝神智，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龙焱哥哥本来是可以救他的，只要将他自身的灵力尽数注入南冥体内，便可化解掉他体内入侵的魔气，重新夺回他的灵识，可龙焱哥哥却没有这么做，你说为什么呢？”

泠染握紧拳头，脑子瞬间一片嗡鸣声，龙焱那会儿也说他有办法救南冥的，可是……

“是龙焱哥哥舍不得自身的修为灵力呢？还是他不想让南冥留在你身边，所以趁机除掉了他？你可能不了解，以龙焱哥哥的性格，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最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的。”

“你除了会挑拨离间，还会干什么？”泠染看着眼身旁面容妩媚娇艳的女子，从心底升起一丝恶寒，“你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会相信什么吗？你不过是一个魔女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界雪婵。”

“你都知道了啊，看样子我猜测的没错，龙焱压根就从没相信过我。”清烨依旧不在意的笑笑，她知道凭她三言两语是不会让泠染给龙焱生出什么误会的，但只要有点火花压在心底，总有一天会燃烧起来的。随后又看向泠染，难得表情认真道：“可是泠染，你以为我不是真正的雪婵，这世间就真的没有过雪婵的存在吗？你以为龙焱之前对我表现出来的那种宠爱，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吗？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她才是龙焱在这个世上最爱的女人，而你，永远都只会是她的一道影子……”

“你闭嘴。”泠染怒吼一声打断她的话：“那你呢？放弃好好的神女不做，自甘堕入魔界，是为了奡陌吧，如果他真的爱你在意你，又怎会放任你来冒险诱惑龙焱？你不过也是一个可伶人罢了，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清烨终于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看着泠染道：“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我是为了魔尊……”

“那晚在街上偶遇，你看着奡陌身旁的我，满眼的嫉妒和恨意，就像我看见龙焱身旁的你一样，可我们到底还是不一样，不管龙焱最爱的人是不是雪婵，可至少，他现在最爱的，是我，而你想要的爱，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吧。”

清烨闻言，脚步虚浮着后退了一步，早已没了之前高高在上的神色和嚣张的气焰，突然抬起头又重新看向泠染，大笑道：“你错了，泠染你错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龙焱所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他情义那么深重，雪婵死了只有三千年，他怎会又重新再爱上一个人呢？他只是把你当做了她，哈哈，说到底，你不过只是别人的一个替代品而已，哈哈……”

泠染低垂下头，没有再反驳她的话，有些事情，不用别人说她心里也能想明白，只是从来不愿意承认罢了，可是，他的海誓山盟还犹在耳边，这其中的真真假假，谁也能完全分辨的清楚呢？

“你还记得那天在凉亭里，我说过要和你打一个赌吗？赌龙焱的真心，赌他更在意谁，怎么样啊泠染公主，事到如今，你敢不敢和我赌？”

“好，我和你赌。”泠染开口答应道，她突然也想知道，龙焱真正在意的，真正爱着的人，究竟是谁。本以为那天在凉亭清烨落水的时候，她所说的打赌便已经算是实施了，原来不是。

两人站在悬崖边，一粉一白，衣裙翻飞之间，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皆是倾城绝世的容颜，却是不见半分神采。

“染儿。”半路几波阻拦，龙焱赶到时，就看见那两道身影动也不动的站在悬崖边上，仿佛是被定身了般，而他的眼中，只余下那道粉色倩影，他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整颗心却是跳得飞快，直接朝着泠染所在的地方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