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无忧殿。
一颀长的背影站在幻化镜旁,深邃担忧的眸子看着夕颜在凡间受着种种磨难。
他好几次情不自禁的将手伸到幻影里,想帮夕颜跳出重重苦难,但最终手停留在半空。他很矛盾,抑制着自己的行为,理性告诉他,不能那样做。
雨淼淼挺着将军肚,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站在他身后多时,他也没有觉察到。
“夫君,夕颜已经过得很凄惨了,为何不能暗中化解一下?”
她看着落魄潦倒的夕颜,满含泪水,如能帮助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抱抱受伤的她。
“哎,本王何尝不想啊!”
无忧无奈的望着天,重重的长叹一声。
“只不过,这是她该有的劫难,如果本王为她化解了磨难,接下来,会有更多的磨难等着她去面对,事必其反啦!”
“这是为何?”
雨淼淼不懂其中命理玄机,眼巴巴看着昔日的好姐妹受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有点愤愤不平。
“前生,云竹无数次的保护她,解救于危难之中,可她并不知情。投胎转世为人,命运将反其道行,该她去为云竹付出了。生命的玄机是:你得到了多少,将会付出多少,阴阳才会平衡!”
“这样下去,不知她能不能熬下去啊~毕竟她生怀有孕,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
雨淼淼随手放下茶杯,转身来到无忧面前,整理整理他未理清的袍带。
“磨难越多,她后世的命理会越好,爱妃毋需担忧。”
无忧温柔的看了一眼身怀有孕的雨淼淼。
“夫君,我有所不解,为何你让她来忘忧酒馆呢?”
“忘忧酒馆是她前世创办的,前世的迷题还未解开,只有她才能将谜底揭晓,有因才有果。”
“就这么简单?”
雨淼淼生为神仙,料定此事还有其他缘故。
无忧眼神不留意的一闪:“不止这么简单。云竹现在清郡国有麻烦了,非她才能化解,不然殃及清郡国。”
“有这严重?一个凡身肉体又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又如何能帮到清明帝君?”
“无忧县那场瘟疫蔓延久了,云竹也会受到伤害。只有她才能控制住这场瘟疫。”
无忧再一次盯着幻化镜中的影像。
幻化镜里闪现出身材魁梧的卢捕头。
他冒着大雨,疯狂的砍杀那条乌梢蛇,随后将蛇装入一口袋里。
转身脱下披风,包裹在夕颜身上,以极快的速度抱起昏厥中的夕颜,跑向一处小木屋……
“这个……卢捕头是何来历?如何处处会出现在夕颜的旁边?”
他自语着。
雨淼淼转身,一双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看着雨中奔跑的卢捕头:“万幸,夕颜好歹有救了!”
她的黛眉舒展开来。
“是啊,有个人搭救固然好,但此人出现得有点蹊跷,必须查一下!”
雨淼淼“噗哧”一声,笑了:“夫君过于谨慎了吧。”
“爱妃有不知,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一个与她无缘之人,却何故屡屡出现在她的身旁?”
无忧离开了幻化镜旁,在殿内踱了几步,沉吟片刻:“小羚羊!”
“在!”
一直在殿外守候的小羚羊,一面回应,一面走进来。
“你去查查这位卢捕头的来历,查明后速速回报本王!”
无忧捋捋袖袍,指指幻化镜中奔跑的卢捕头。
“喏!”
“另外,命汪飞飞仙子速去清郡国侍候她的主子!”
“喏!”
“让你给小白带的话,带到了吗?”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一字不漏的传给小白听了!”
“好!去吧!”
小羚羊躬身行礼后,迅速退出。
……
熊熊的火苗映得小木屋暖暖的。
夕颜和卢捕头围坐火堆旁,她碧清凄沧的眸中闪着一缕火苗。
她想起了云竹在世时,每回寒冬腊月天,屋里寒气袭人,她用炭盆也烧了一堆火。
云竹坐在炭火旁,捧着一本书卷,惬意的翻阅着。
而她,手拿一根小小的绣花针,为云竹做保暖布鞋。
每年过冬,她都会为他做一双新鞋子过冬,他说,她做的鞋子,踩在雪地里都是暖暖的。
火盆的火也是暖暖的,映得她的脸颊绯红如霞。
云竹放下书卷,偷偷窥视着她的脸颊,看了半晌,见她没察觉,深情的说:“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做我的娘子吗?”
夕颜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这么无厘头的话。
仍然低着头,将绣花针在头上滑了滑,继续绣着鞋底,嘟囔道:“不愿意!”
“……”云竹脸色暗沉下来,大为不快。
“我就知道,如果有来生,你不会愿意做我的娘子!”
他很失望,独自闷闷不乐起来。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岂不知,人活在世,只有今生,哪有来世之说?”
夕颜感应到他的失落和不快,停下手里的活,搭在大腿上,抬眼看着他。
他长得真的很帅气,一表人材。
整个五官立体又突出,轮廓分明,尤其是他的鼻子,她最喜欢欣赏他那高挺的鼻梁,好像一座山峰。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又燃起希望之光,温柔的望着她。
“不喜欢!”
这么帅气又顾家的男子,哪有不喜欢的?她只是想和他唱唱反调,不给他得瑟的机会。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他脸色更难看了,失望的低下头!
“如果有来生,我不愿意做你的娘子,我要做你的夫君!”
她喜笑颜开的和他调侃起来。
他一下眉色顿开,幸福的说:“不行,不行!我还是做你的夫君,你仍然做我的娘子!”
“不行嘛!”
“行的,行的!!就这样说好了啊~”
夫妻俩,你一言我语,那个寒冷的夜晚都不觉得很冷。
如今,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他那幸福的表情。
她多么希望人还有来生,这样她和他的约定就能实现了!
她沉浸在回忆里,忘记了身在何处,也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男人正默默的关注着她的表情。
“呃——夫人,你和你丈夫很恩爱吧?”
卢捕头好像读懂了她的心事。
四周本静寂无声,卢捕头打破了沉静,那浑厚的嗓音让夕颜一触,惊醒过来。
她抬起雾气濛濛的眸子,忽闪着长又卷的睫毛,看着卢捕头,一言不发。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她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她。
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理所当然,应该付出的。
也都是他应该做的。
只是很遗憾,当初他问她:“你喜不喜欢我?”
她故作玄虚,没有表态,现在却变成了终身的遗憾。
当时她的心里话是:“不!我不喜欢你,我爱你!”
本想着来日方长,表白的机会很多。可曾想,这些话只能深埋心底,一次次对着自己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