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湛看了一眼鄢如寂，这位王子果然没有露出什么危险的神情，只是微微的沉着眉眼，表示着自己对于刚才发生之事的不愉快。

“公主说的不错，在下的心中的确已经有了计较，还请二位听听再做商量。”

秦景湛将自己心中大致有了一个蓝图初步讲了一下，虽然算不上是天衣无缝的地步，但若是不出什么大的差错，应该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鄢如寂此时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这个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少年。

旁人总说三岁看老，自己从前觉得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变数和谜团，怎么可能从一个人的小时候就能看见未来，看见了所有不可知的因素呢。而如今在这个少年身上，他竟然看到了一种不可掩饰的野心和一片坦荡的前途。

算不上是三岁看老，可这十几岁的少年站在他面前，未来确乎是一片光明，前途大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同我们说这些，就不怕你皇叔知道了之后惩罚于你？”

惜才的心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样的，鄢如寂知道面前这个还未及弱冠的少年是不可能为他所用的，可当一个天才站在你面前时，特别是当你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未来将会是受万众瞩目时，那种精才艳艳的欣赏远远超过心中的妒忌。

秦景湛微微颔首：“王子多虑了，在下相信皇叔知道我的用意，皇叔想要我有自己的主见，如今我就算做了他不喜欢的主意，也只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这话一方面是为了让鄢如寂和他放心的合作，另一方面说的也的确是自己的想法，皇叔常常说她的性子有些过于犹豫不决，不够果断。其实哪里是自己下不得狠心？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需要做的那样绝，不需要为自己树立太多的敌人。

自己和皇叔的性格从来就不是一样的，皇叔遇见一件事情，想的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遇见一个人，就会把他当做一颗棋子，想到星罗棋布的朝堂格局。

可自己要是遇上什么事情，总想着要给自己留一步后路，总希望用些柔软的手段来把敌人变成友军。遇见一个人时，更多的也只是看中他的能力和才华，还有忠诚，对于背景反倒不那么在意了。

若非说两人有什么相像的地方，那大概也只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一个是打敌人的七寸，一个是选择曲线救国，不过是南辕北辙，异曲同工。

鄢如斯在旁边听了好久，想着小郎君生的这般柔弱俊俏，可骨子里面也像是一头嗜血的狼一样，连自己的亲皇叔也算计的滴水不漏。

“小郎君呀小郎君，刚刚可是我低估你了呢，没成想还是个有雄韬武略的，这件事情我们当然答应了，总归也牵扯不到我们什么，在宴会上面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我们可等着看你的好戏！”

鄢如斯是个能拿主意的，秦景湛得到了她的肯定，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这么定下来了，果不其然，鄢如寂并没有发出反对言论，只是转头回去对着棋盘端详。

下人们把秦景湛给送了出去，有些累弱的少年，披上了一件披风，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往一个小巷子里头驶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

“皇兄觉得刚刚那个小郎君的提议怎么样？”鄢如斯漫不经心地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刚刚自己输了“两次”的棋盘，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

“他的主意与我来说不过鸡肋，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是天时地利人和，我自然可以抱得美人归，可若是舒意执意不愿，我自然不能勉强，也只能丢了面子。”

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何必需要借助别人的计谋和力量？做事情就要做的光明磊落，大大方方。

可要问自己是为什么答应了这个邀请？问题的答案也很简单，人活着这一辈子，总需要有一个人让你能够动了恻隐之心，想要用所有机会把那个人留在身边。

再有的话嘛，自己骨子里其实还是和皇妹一样，总归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们来了大渊也有大半年，此事结束，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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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晖，新平。

“玄雾阁舒朗，舒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玄雾阁舒姓兄妹功于社稷，实为我国栋梁之才，今特赐王公爵男封号，世代承恩，以彰圣恩，钦此！”

念圣旨的内侍嗓子尖得很，那一个字一个字的似乎就像是一根针一样的扎在人家心上，细细麻麻的渗出血点来。

“我说阁主啊！怎么还不领旨谢恩呢？这可是天大的赏赐啊！”

公公还没有在九月的祭祀之外念过这种封侯封爵的圣旨，想着这位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能耐，这才能让大家打破了原先的规矩，忙不迭的给了他一个爵位，态度不知有多么的恭敬。

“草民……，领旨。”舒朗站起来的脚步甚至有些颤抖。

内侍赔着笑，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捡了个多么好的运气一样呢。

舒朗到底没有失了礼节，叫白茶给那人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之后亲自把人送了回去，礼仪什么的都极为周到，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出来。

可仅仅只有站在他身边的白茶知道，自从圣旨开始宣读的那一刻，舒朗浑身都有着轻微的颤抖，直到看着马车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那口绷着的气终于被长长的吐了出来，舒朗像是脱了力一般往后踉跄了一步。

“阁主，阁主，您没事儿吧？”

白茶有些心急，这提前封爵的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其实自己也不甚明白，只觉得阁主认为这是个晴天霹雳，自己心里也跟着讨厌起了大家，讨厌起了合晖，甚至讨厌起了刚刚那个来宣纸的内侍。

“我没事，快把刚刚上去的内容写一封信送到大渊，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