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然见老人过于激动,跑过去站在他面前,以便他看清楚自己,嘴里还不忘打趣,“爷爷,这下相信自己没做梦了吧”
又对着李尚书行礼,道句:“叔叔安好”
李太傅不再老泪纵横,反倒呵呵一笑,“这下相信了,老夫面前就是二郎”
李尚书看到陈清然也很激动,但他不像年老的父亲,因为年纪,喜怒哀乐都表现的很明显,他的高兴是克制的,热情道:“思追,你来了就好”
李太傅气的打自己儿子胳膊一巴掌,道:“什么叫来了就好?难道不来就不好吗?”
李尚书自然不计较,赔罪道:“是,父亲教训的是,思追来不来都好,但来就是锦上添花”
李太傅听到这话很受用,摸着胡子得意道:“思追还真是我的开心果儿,突然到来,倒把我在宫中受的气都理顺了”
接着向陈清然诉说他的思念之情,“二郎,你不知道,爷爷是日日念着你,生怕你有危险,也怕你被欺负,特别是钱财,你若没带够是如何的孤立无援”
陈清然很久都没被长辈挂念,如今听到李太傅对她的话,心里一暖,觉得上天还没有很亏待她,至少遇到的人,都把她放在心里。
听到李太傅越说越离谱,陈清然忍不住笑,“爷爷,你别乱想,我吃的过得好,钱也够花,总而言之,我一切都很好”
李太傅听见,只是一味的说好,李楚弦觉得,爷爷是高兴的找不到北了吗,他可是皇太孙的老师!
李尚书见缝插针问道:“飞卿,刚才你们二人在讨论什么,聊的那么高兴”
“对啊,快说说”,李太傅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激动的把问题都忘的一干二净,“怎突然说起自知之明?”
李楚弦笑笑不说话,转身回到书桌,拿起红梅图,让二人查看,喜悦道:“思追给我的红梅图做了首诗,刚才我们就是讨论这首诗,爷爷看看,这首诗是不是很好?”
过了如此长时间,画上的墨迹早已干涸,李太傅接过画,眼睛直直的盯着诗,李尚书也歪头查看,还没读诗,李尚书第一眼就觉得,思追的字真好,同寻常的行楷不同,他的行楷在工整出透露出一分高傲,颇有风格。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李太傅读到这句诗,连连说好,久别重逢的脸上,增添好几分对同为文人的欣赏。
五年前,他知道这孩子武功高强。五年后,他知道他颇有文采,不输八大家。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实在是了得,况且他身上隐隐散发出将军之气,李太傅觉得,几年后,九天会多一员大将。
李太傅道:“思追这首词,字字讥骨,道出春日的梅雪争艳,谁也没有赢的真相”
李尚书见自家爹夸诗,那他夸字吧,“思追的行楷,和旁人不同,书法水平极高,一看就知道有多年功力,果真是字如其人,玉面郎君”
短时间之内,被三个不同的人连着夸,陈清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谦虚道:“爷爷,叔叔谬赞了,思追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李太傅本来对陈清然就有舔犊之情,现在加上对后继有人的欣赏之情,那容他如此自毁?
道:“思追,你可不能谦虚,你若是文采不好,世间那还有文采翩翩的人?”
李尚书最关心的是,七年之约怎么第五年就来了,不是说来的早,而是他为什么选择早到?
打量一番,少年还同五年前一样,散发出孩童之气,脸上是遮盖不住的活泼开朗,无论是眼睛还是五官,同五年前没有一丝变化。
特别是他身上的那种干净,那种山间清泉的干净,让人羡慕,也不知道这是那个家族的孩子,何其有幸,门楣得以发扬光大。
“思追,当年你不是同阿楚说好七年之约,如今才是第五个年头,以思追的性子,怕是难得做“不守信”之人”
陈清然觉得自己今天就是朵向日葵,笑容满面,道:“两年前我得了把好剑,本想等到第七年才给楚哥哥,可没想到,我的心耐不住折磨,所以这才提前就来”
李太傅和李尚书父子俩一听就明白,思追本来也打算第七年来的,可得了一把好剑,想送给飞卿,耐不住性子,这才风餐露宿的赶来长安,说明什么,说明两孩子感情好啊!
仔细想想,大概这就是缘分天注定,当年思追受师门命令,前来九天找到阿楚,送他回家。思追说是师门先前受过李府的恩惠,特来报恩,可两个孩子的感情,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二人感觉很欣慰。
看来多做好事是正确的,没准那天走丢孩子,就有人给你带回来,有缘的话,两人还会成为朋友。
李楚弦看着思追干净的眼睛,坚定道:“得友如此,何其有幸!”
陈清然知道九天上下朝的时间,就算过了一千年,时间在怎么变,总不可能变这么晚吧,这个点儿,都到吃午饭的时间。
而且,就算时间真的被后人慢慢延长,可都这个点了,那还叫什么早朝?
还没等陈清然开口,李楚弦就开口,“爹,爷爷,今日早朝你们回来的怎么这么晚,可是朝中遇到了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李太傅无奈的摇头,语气是难以压抑的惆怅,道:“近年北漠国,西宁国蠢蠢欲动,陛下正为此事忧心,老将已老,新将未成,此时开战,朝中恐无将可用”
陈清然听完事情,内心也惆怅十分,战事兴,百姓苦,可她又有点小激动,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道德,若北漠和西宁同时开战,势必是结盟,要么攻打大周,要么攻打九天,也有可能是北线,西线同时作战,不过两个国家也太不自量力吧。
劝慰道:“爷爷,别忧心,可别忘了“战事兴,青阳出”,青阳城自开国初便存在,历时已一千五百余年,能人异士肯定少不了”
可李太傅还是叹气,眼带苦涩问道:“思追,你怎如此肯定,青阳城近几年逐渐同皇室离心,怕就怕……”
陈清然自然知道李太傅怕什么,怕青阳城倒戈,拿刀剑对着九天臣民,可压根就是不可能的,坚定道:“爷爷,你放心,你担忧的情况永远不会发生,青阳城不会对九天皇室不忠,九天皇室永远不会对青阳城猜忌,否则就是舍弃了诺言”
“诺言?什么诺言?”李楚弦满脸好奇,思追怎么如此肯定,“思追,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机密的事情”
陈清然淡然一笑,不以为然道:“当然是猜的啊,若青阳城要反,一千五百年的时间还不够它反吗?”
“按照九天开国制而言,青阳城就如同异性公主体制,同皇室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和权力。皇室保证他们的世代荣华,青阳城和异性公主也要肩负起维护皇室的责任”
三人听陈清然这么一讲,觉得确是这个理,不过也为自己是九天臣民而自豪,历史上少有一个国家能超过四百年,更别说一千年,而九天真真确确的存在一千五百年,千年古国,世代安乐,臣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