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吟淡笑着坐在桌边，之桃则在旁边研墨，她回忆着药方，迟晚吟边写着。

写下来，迟晚吟伸了懒腰，之桃将脑袋凑过来，赞道：“小姐的字比从前好太多了。”

迟晚吟含了一缕笑意，“勤于练习，总会有效。”

“那小姐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了。”她将方子折起来，揣进怀里。

之桃听得一愣一愣的，从小姐知道迟千千给她下药之后，她就一直处在迷糊状态，只把小姐交代的事情做好，但是她心里还是存了疑影，良久，她开口道：“小姐，冬猎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只知道自己做的很好就行。”迟晚吟不想把事情都告诉之桃，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毕竟她重生一世，为的就是报仇，但报仇是她的事情，她不想让之桃因为她而涉险，毕竟前世之桃也是为了保护她而死。

这一世，她定要护她周全。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个想保护的人，其余的人，生死都与她无关。

之桃见迟晚吟不想告诉她，便也没有追问，左右迟千千也不是什么好人，竟敢对小姐下手，就算是死，之桃也不会心疼半分。

过了几日，迟千千的伤不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啪——”一个上好的青花瓷杯打碎在地上，这已经是迟千千摔碎的第六个茶杯了。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伤口边缘全都红肿，慢慢扩散到其他地方，现在她的脸左右不对称，饶是抹了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丑样。她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美貌？

她歇斯底里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很注意了！”她拿起妆台上的赤金莲花掐丝珠钗又是想摔，却被绿波制止了。

绿波是母亲给她的婢女，机灵聪明，深得迟千千的喜爱。

绿波按住迟千千的手，摇头道：“小姐，摔不得呀，这珠钗可是贵妃娘娘赏赐的，若是摔坏了贵妃娘娘定要怪罪。”

她愤愤地放下手，拿过一只普通的银钗，猛地刺向铜镜，那铜镜顿时出现了裂痕，银钗也断成了两半。

“绿波，你看我这样子，如何见太子啊！”她嘶吼着，其余陪侍的婢女都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绿波宽慰道：“小姐您消消气，现下这样也不是法子，不如叫吴太医来替您看看？”

“吴太医今日在宫中当值，明日便是迟晚吟的及笄礼了，为何…为何她没事？我却成了这样！”本该毁容变丑的是迟晚吟，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迟晚吟竟然什么事也没有，“难不成是她发现了龙吟草？”

绿波却道：“小姐这是高估二小姐了吧？虽说二小姐懂些医术，但是吴太医不是说了，这龙吟草珍贵无比，是只有在南疆才有的毒草，就连宫里太医都没几个认得的，二小姐又怎会认得？”

“也是。”迟千千这才打消了疑虑，毕竟在她心里，迟晚吟就是一个不得宠的草包，就算跟着她那个娘学了一点三脚猫功夫又怎样？

“但是我的脸…我没碰过辛辣发性的食物，每日也喝着吴太医开的药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抚摸着脸颊，像蔫了的花似的。

“小姐的药一直是由奴婢照看的，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绿波断言道。

迟千千看了看自己每日涂抹的脂粉，都是由吴太医一一验过的，必定不会出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每日喝的药上了。绿波又是母亲给她的婢女，对自己自然忠心耿耿，况且若是她要动手，很容易被发现。

迟千千细想了一下，“这几日你取药煎药的时候，可曾经过他人之手？”

绿波摇摇头，“未曾，不过，前几日奴婢在替您煎药，想等着您用完午膳后便可服药，之后知雪哭着跑来后院，奴婢见她可怜询问了几番，便没有其他人了。”

“那她有靠近药膳么？”

“奴婢一直看着呢，她没机会，只是替奴婢翻动了一下柴火便走了。”绿波如实道，可她心里已经觉得是知雪做的手脚，只不过是他们没发现罢了。想着，她又开口道：“当时知雪哭得难受，嘴里还一直说小姐冤枉她什么的…”

迟千千道，“这件事情虽没有证据，但知雪心里肯定是对我存了意见的，难免有人会钻空子，你且看着她，有什么事情立刻禀告。”

绿波应了一声是，嘴角含着笑，从妆台上拿起一枚点翠海棠釵，绾起迟千千的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