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经过了太多的波折,出发这天终于算是如期而至。怀着雀跃的心情,怀着美好的希望,蓝祎精神抖擞,虽然身后是父亲满是担心的目光,但他已经全然顾不上理会,他只觉得,北方那神秘莫测充斥凶险的地方将是他梦想开启的地方,为了自己的梦想,这样的冒险他是值得去做的。
天空湛蓝,晨起的太阳无私地普照着光芒,将京城笼罩在一片静谧当中。当守城的官吏刚刚开启城门的时候,商队随即走出了城门。
城外的天地的确是广阔,无垠的绿伴着黑土地颜色绵延远方,直至消失在了天的尽头。一行人都骑着马,蓝祎当然也在其中。从小到大深居简出,蓝祎的马上功夫显然不行,好在押镖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所以,蓝祎的拙劣也就被掩盖了起来。
这次蓝祎并美有带太多的绸缎,一是因为时局不稳,地域不熟,不了解榷场的行情,所以不敢冒然多带。更重要的是,这次是跟随南风的镖队出发,蓝祎并没有带任何的随从和雇任何的镖局保护,所以也是为了整个队伍的安全,只是带了少量的绸缎去探探行情。
蓝宏大一路跟在蓝祎的身旁,他脸色深沉默不作声,只是偶尔用关怀的目光看向蓝祎,可那个倔强的孩子连一个眼神儿都不曾给他,那满是的志得意满,那满是的骄傲神情,蓝宏大看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心酸。
难得的,这次萧拯和封遥也出来替南风送行,这在南风的押解史上是空前的,不过他也明白,这隆重的场面应该不是为了他自己。
嘎达嘎达的马蹄声在宽阔的官道上杂乱地响起,每个人的心思都不相同,可大家都出奇地保持了沉默,似乎没有人开口,这样的队伍将一直行进下去。
最后还是蓝祎勒紧了缰绳,他看着蓝宏大,虽然仍旧没有话语,可蓝宏大知道,他的送行就要到此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前路凶险,还望孩子你多加保重啊!”
苍茫的大地间,老父亲的叮嘱显得有些悲壮和苍凉,蓝祎略有感触,就在他眼眶发酸的时候,他脚下蹬了两下马肚子,马儿加快了步伐向前奔驰儿去。南风也跟父亲和封遥蓝宏大告别,一踹马肚子向前追了出去。
慢腾腾的押解队伍当然还是原来的速度,慢悠悠,慢悠悠,直到那些个人影儿消失在眼前,两个老人还站在原地不愿离开。
“爹,蓝伯伯,我们还是回去吧!这现在连人影儿都看不见了,我们站在这儿也是无意。”封遥很少表现得如此乖巧,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不算,还很能体谅老人的心情。
诚然,封遥是有些出乎萧拯的意料。早在自己建议蓝祎去榷场的时候,封遥就已经强烈地表达了自己也要去见见世面的决心和勇气,可萧拯根本没有理会她,一句“女孩子家的路上不方便。”就把她给驳回。出乎意料的是,封遥并没有过多的撒娇和坚持,只是安静地听从了萧拯的话,每天帮着南风做着各种出发前的准备。
眼下,北去的队伍已经看不见踪影,封遥的心也跟着那一群渐行渐远的人远去,她此刻只想快些摆脱父亲,快些追上前面的队伍,至于其他的,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多想。
蓝宏大幽怨的眼神看了看萧拯,只可惜萧拯并没有给他半分的同情,他拨转了马头,蓝宏大也在后面无精打采地跟上。烈日当空,炽热的土地放佛都要被烤焦,马儿也在这炽热当中没了精神,或许是因为心里同样都怀着忐忑,所以谁也没有催促马跑起来的意思,任由马儿闲逛。
路边有一个临时支起来的茶棚,有两个赶路的人正在里面喝着凉茶,茶香在温热的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封遥不禁跳下了马来,“爹,我们在这儿喝过茶可好?”封遥满脸堆笑,萧拯面色阴沉地看了看一旁的蓝宏大,没想到这个曾经富甲京城的老爷似乎有几分忌惮之色,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匆忙地点了几下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店家自然是热情地出来招呼,很快,几碗凉茶就已经端了上来,几个人谁也说话只顾低着头看着茶碗,虽然是一股清凉,可似乎谁也没有多少心思在这茶上。半晌的沉默后,封遥突然起身说要去茅房,萧拯并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封遥则乐不可支地奔了出去,为了不叫爹发现她出逃的野心,封遥并没有骑马,她离开大家的视线沿着刚刚南风蓝祎离开的方向一路狂奔了下去。
天气炎热,没多会儿的功夫封遥就已经跑得汗流浃背,可为了不叫爹爹追上她仍旧不敢停歇,而且聪慧的她根本不敢走大路,只是在一旁的小路上穿梭。虽然双腿已经累得发麻,可想着自己每前进一步就离蓝祎更近一点,心中的小雀跃就不住地升腾。
身后的景色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封遥似乎都能想到萧拯此刻焦虑万分地寻找她的情景,不过她此刻顾不得爹爹的担心了,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萧拯的确是担心的,当一碗茶都已经见底封遥还没有回来的迹象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开始发慌了起来。早在之前封遥央求过他去榷场的时候,萧拯就已经有了一丝不安的预感。这个孩子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只要她想做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这次,他只说了女孩子不方便的话,封遥就乖乖地听命了,而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
本以为是封遥只是一时兴起,此时看来她是早有图谋。现在看来,跑是肯定的了,要是骑马快追的话应该是可以追得上的,可追得上以后呢?要是她回来之后继续逃跑呢?萧拯的打算不可说是不长远。
相反萧拯的担心,蓝宏大大有幸灾乐祸之意,他轻轻拨动着手中的茶碗,嘴角儿似乎还挂上了那么一点点的微笑。萧拯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气是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蓝宏大竟然开口道,“怎么?你舍得我的儿子去榷场冒险,换成自己的女儿就这么不舍了?”
萧拯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个胖子,眼中已经有了些愤怒,他道,“我这个当爹的心情岂是你这种爹可以理解的?”
“这话就怪了,同样是当爹的,你和我有何不同?”
“你说有什么不同?”萧拯盯着蓝宏大,瞬间,蓝宏大的得意消失了,他悻悻地将茶碗里最后的一点凉茶一饮而尽。
萧拯有些后悔,确切地说是担心,可既然已经成了事实,他也不得不在心里重念蓝宏大的话了,“前路凶险,望孩儿自己多加保重吧!”
路还是那条路,只是多了一个人的注视,景还是那片景,只是多了一个人的牵挂和隐忧。长久地注视后萧拯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儿女长大后父母的悲哀。他落寞地牵起了马绳,黯然地上了马背,最后一次再望一眼那并无人迹的官道,惆怅着朝着京城家里的方向走去。他的心思也是矛盾至极,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放纵对封遥是福是祸,可现在已然这样,就算是硬生生地把封遥拉回来,凭借这个丫头倔强的性格,肯定早晚也会溜出去的,索性,也只有传消息告诉南风在路上多加照拂了。
蓝宏大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起身,默默地跟随,两匹壮马,两个落寞的背影儿,两个苍凉的老人,在烈日下显得有些触目感伤。
虽然出发的时间晚了许多,可南风和蓝祎是跟着镖队一起出发的,随行押解了太多的贵重物品,所以行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再加上天气炎热,走走停停,封遥没费多大的功夫就已经追赶上。当一脸风尘仆仆的封遥出现在南风和蓝祎面前的时候,蓝祎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震惊的差点儿没从马上掉下来。
“看到我有这么激动吗?”封遥摸了一把满脸的汗水嬉皮笑脸起来,那被她涂抹的脸上立刻现出了几道黑白相间的痕迹,因为有众人在场,更重要的是因为有南风,蓝祎忍住了自己的手没有去帮忙。倒是南风唉声叹气地打量着封遥,满脸的无奈。
“哥,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不会是要把我送回去的吧?”封遥佯装不高兴地看着南风。
“我才没有那个时间,给,拿这个好好擦擦,去那边的树林把这个换上,一个女儿家上路总是不方便的。”南风递给了封遥一个手帕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件男衣丢给了封遥,虽然蓝祎对那件衣衫很是不满,可这是在特殊时期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更何况,因为要赶路,他这个富家公子准备的衣衫也很是简便,没有一件配得上封遥。
“还是哥哥最了解我。”封遥捧着衣服,从小到大,她这个哥哥对她的关照不亚于父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封遥可是有两个爹爹的!
“别跟我这儿耍嘴皮子了,一路上艰苦,可不像在家那么自在。到时候你不要哭鼻子怪我就好了。”南风无奈道。
“怎么会?哥哥把我看成什么了?我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姐吗?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们的后腿。不过还是麻烦哥给爹捎个信儿,叫他老人家不要太担心。”封遥脸上有小小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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