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泉镇
一大清早,赵胥北带着人察看地形,这些人都是从县城请来的泥瓦匠,他们都是世代工匠。在大明自开国伊始就按户籍划分,军户的后代只能世代当兵,匠户的子孙世代都是工匠。这些县城请来的泥瓦匠的手艺都是世代相传,盖房筑城干了几辈子了,很快就勘探完毕。
领头的张姓老泥匠说道:“罗泉四周都是小丘,三面山川阻隔,小路难行,只有南门外地势平坦,要是将南门移到前面山口处,只需在两山之间修一道城墙就可护住镇子,这样城墙变短,修建的耗费也就低了。”看得出来老泥匠很实在,赵胥北指着一里外的山头说道:“那里还要建个火墩,一旦敌袭可以燃烟报警。”
“建火墩倒是不难,只是往山上运石料怕是要耗费很多人力”张老说道。
赵胥北挥挥手说道:“这个不用担心,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盐井产量稳步提高,刘麻子也走了几趟广元的盐道,获利匪浅,这几日有几百两银子的进帐,赵胥北也有了筑城的底气。
扩出来的空地比较平坦,赵胥北准备将来修一个大大的市场,罗泉镇因盐而兴,太平年间,商贾如流,人流交织,商贸兴旺,只是现在四处战乱,商旅断了,镇子也就日渐衰败了。赵胥北计划将来扫除周边土匪,重振商事,现在财力有限,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的办,市场的事只能等以后再修。
紧邻镇子北面有一块儿平缓的坡地,这里将要兴建一座军营,沿着缓坡修建几排营房,再平出一块空地作为校场。将来所有乡兵都转移到这里来。随着乡兵人数增多,住在原来的赵府就显得有点拥挤。营房外要修围墙,角楼,闲杂人等,严禁入内。
时近中午,另一路勘察的队伍回来。“爹,绕过西边的小山有个谷地,那里的土可以用。”一个工匠打扮的女子说道,此女年纪在十七八左右,身形消瘦挺拔,体态轻盈,肌肤如玉,美目流盼,透着淳朴干练,面容娇嫩,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可惜一双天足。张老汉介绍道:“这是小女,名叫张晓建,自幼跟随老朽东奔西走,混口饭吃,让老爷见笑了。”这个时代女子以缠足小脚为美,天足之女就是面容再好也是很难嫁人的,但是贫苦人家女子,同样需要为了生计干活,缠了足还怎么干活。在乡下,农妇同样要像男人一样下地。
来自后世的赵胥北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莞尔一笑好奇的问道:“夯土筑城,这土还有啥讲究?”
张晓建答道:“回老爷话,筑城之土需要粘性,沙土当然不行,一场雨水就塌了,需用粘性强的黄土,过筛筛洗,再用碾子碾细才可使用。夯土时要一层层的夯实,每层四五寸左右,墙面不能直夯,要上窄下宽,我们行话叫,“侧脚””。“真是隔行如隔山”赵胥北感叹。
“其实最结实的还是砖墙。”张晓建继续说道:“听说南京城墙全部由城砖和碎石筑城,砖石之间用糯米和鸡蛋粘合,雄伟结实,可历千年不倒,真想亲眼看看。”
赵胥北没接这话茬,又问道:“土不用蒸吗?”他记得后世网上常见蒸土法。张晓建莞尔一笑说道:“那说的定是三合土,将黄土,石灰,砂子混合,石灰遇水会产生大量蒸汽,外行误以为蒸土。”
赵胥北猛然想起,后世川东一带有很多水泥厂,他还参观过一个早就关停的老厂,这一带定有石灰,他问道:“附近没有石灰吗,为何不用三合土?”张晓建回道:“石灰倒是有,只是三合土还需要用到糯米水。”赵胥北一听就明白了,现在这年头,活人都吃不饱饭,饿殍遍野的,谁会舍得用糯米呀,赵胥北想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说道:“就用三合土,糯米需要多少,找吴成要”
赵胥北一声令下,全镇百姓齐出动,挑土,运石,搬木料,不止是青壮男人,壮妇,大点的孩子也齐上阵,大冷天,干劲十足,热火朝天,争分夺秒,争取在春耕前完工。
凤阳府
凤阳皇陵大火几里外都可见,已经烧了三天三夜,张献忠没挖到财宝,整日饮酒作乐,想想就可气,费时费力还没挖到宝贝,他一刀砍了那个太监杨泽也不解气,还有那个李自成也是可气,他当他是什么人了,一个放牛娃也敢管到老子头上了,张献忠越想越生气,那日李自成竟敢砍了自己抓来奏乐的小太监,真是欺人太甚,早晚一天找他算账。
高迎祥坐在官帽椅上也在生闷气,回想在荥阳时被众兄弟推举为闯王,多么的意气风发,刚攻下个大城,张献忠就露了原型,屡次派人请都不来,目无军纪。
李自成说道:“闯王,那个张献忠贪财忘义,难成大业,不可理喻。”高迎祥静静听着没有作声。
顾君恩说道:“凤阳一带无险可守,又是中都重地,皇陵所在,朝廷一定会派重兵前来,到时四面逼来,坐守此地只能等死。不如我们先走,趁官兵向凤阳逼来之时,我们出其不意,向怀远、蒙城、涡阳一带西取归德。待他们赶到了归德,我们又向河北杀去,叫他千里跋涉,道疲无功。”
“先生此计甚妙,来人,叫献忠兄弟过来商量一下。”高迎祥点头说道。
“慢着!”李自成叫住传令兵,说:“还商量个屁,咱们走咱自己的,他不听良言相劝,那就不告诉他,让他独自留在这挡官军吧。”
“好!”李自成系的众将领,郝摇旗等纷纷叫好。李自成接着说道:“闯王,无毒不丈夫,难道还让众兄弟为那张献忠断后不成。”
高迎祥手一拍下定决心说道:“就这么定了,他既然不听话,就让他自生自灭吧”于是决意不通知张献忠,传下密令,叫李双喜,周凤梧为前锋,秘密出发,只留少数人在空营虚张声势。随后老营先走,偃旗息鼓向怀远一带开拔。
蒙古草原
自娜木钟处得知额哲下落,多尔衮怕夜长梦多,若是他架不住几个老臣劝说往漠北逃遁,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于是和萨哈廉率五千骑轻装前进,每人三马,昼夜奔驰不停,轮流换马疾驰,一天行军高达二百余里。终于在五日后黄昏赶到了托里图,正巧当日大雾,托里图一带小湖泊众多,常年有雾,今日雾出奇的大,五步内难以视人。多尔衮下令抓紧休息,只能吃肉干和干粮,不准点火,派出的哨骑回报,对面蒙古人还浑然不知。
第二日清晨,草原的太阳照常升起,驱散连日来的雾气。薄薄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人影,一个蒙古士兵大叫:“鬼呀,有鬼呀”一声惊叫,各个帐内蒙古人都是跑出来,“是金兵,女真人来了。”一片哗然。
“这可如何是好!”额哲慌了神,慌忙问左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蒙古铁骑当年横扫天下。”特木尔力主出战。
“不可,不可,万万不行。”老臣白音劝阻说道:“大汗,我察哈尔部如今只剩这两千余户了,可战之兵不足一千五百人,金国那方来的不下五千人,还尽是八旗精锐,大汗,不可再战了。”
老臣脱脱罗指着白音鼻子说:“胡说,白音你个懦夫,不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蒙古勇士天下无敌。”
白音不服气反驳道:“先可汗拥兵四十万众,你看看现在还剩下多少,不说近在眼前的五六千精骑,那大金国内至少还有精兵二十万以上,就凭我们现在剩下的一千五百多人也想灭金,我看是痴人说梦,草原上一向是以强者为尊,归顺大金也不是不可。”
“我先杀了你这个背主求荣的家伙。”特木尔盛怒,幸亏众人死命相拦。
脱脱罗又说道:“大汗,为今之计只有远走大漠了,到漠北去,联合喀尔喀三部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白音反唇相讥:“走,怎么走,金兵追来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那皇太极对玉玺是势在必得,必将穷追不舍。”
额哲抚摸着玉玺,初登汗位之时,曾想像祖先一样有一番大作为,若是逃到漠北,多半是寄人篱下,可要是不战而降,又心有不甘,他想了一阵说,:“先父临终遗言,与金国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是报仇雪恨之时”
“大汗…”白音刚要劝说,就被额哲制止,他高举起苏鲁锭喊道:“长生天保佑,报仇!”脱脱罗,特木尔等主战派欢喜异常跟着一块喊:“报仇!”周围的蒙古勇士也是跟着一起喊:“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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