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资县城外十五里
罗泉乡勇在野外结成方阵,每面前排二十个盾手,手持大木盾护住后面队友,然后是三排火铳手,三排长枪手,每排十五人,四面兵力相等,杀手队居中策应,这样一来,首战就全部投入战兵,乡勇毕竟兵力有限,没有后备力量,一战要么全胜,要么就全军覆没。
刘维明看着对方军阵严整,一点不比正规明军逊色,料想此战不好打,可那又怎么样,自己有精锐马队,旷野之中,步兵对骑兵那就是灾难,一群乡巴佬还能扛得住骑兵冲锋。他抓紧排兵布阵,同样投入全部兵力,连充当炮灰的饥民百姓都不用了,步卒每百人一个方阵,一阵归一阵复攻,循环往复,攻击不停,只攻其一面,待其支持不住之时,敌从其他面抽掉兵力支援时,骑兵突然冲击,趁其变阵混乱之时,对着其薄弱面发动致命一击。
“擂鼓!”刘维明大声喊:“取赵胥北首级者,赏银百两,全体兄弟杀光官兵,待城破时,金银女人任凭自取。”
“擂鼓!”赵胥北同样下令,火铳手点燃火绳,盾手把大盾又狠狠地往地上砸了砸,每面阵前放着拒马。
首波攻击,刘维明就派出三个百人阵攻击正面,每阵之间间隔百步,马队集中于中军大阵,看不出其攻击方向。“准备迎战”正面是刘赣指挥,此人护院头领出身,武艺高强,又绝对忠诚,资历老能够服众。交给他指挥,赵胥北还是放心的。
“点火!”刘赣下令点燃一窝蜂,上次土匪攻镇时,一窝蜂在关键时刻大显神威,可惜时间太短来不及补充,目前只余下六桶。“再放!”又点燃了两桶。火箭拖着冒烟的尾焰喷射而出,铺天盖地的砸向土匪阵中。土匪有了上次的教训,知道罗泉乡勇拥有火箭这种利器,大部分匪都带了圆盾,有的还带了方牌。“避箭!”土匪们纷纷举盾,火箭转瞬即到,但没有能力破盾。这波箭雨造成的伤亡不大,只有十几个遮蔽不严的倒霉蛋被射中手足,要害部位大都无碍。“前进!”马朝挥舞大旗,百人阵继续前进。
一窝蜂这种武器的威力在于大面积覆盖,和远超弓箭射程的威慑力,可以阻碍敌方推进,其动能足以破甲,但还远达不到破盾的程度。对方有所准备后,罗泉镇又无后续手段,火箭的威力大减令赵胥北很是失望。
“预备!稳住了,听命令开火,擅自射击者,军法从事。”单力宏大声的喊道。
“放!”土匪进入五十步后,火铳手发动第一次齐射,十五颗弹丸,破开空气激射进敌阵。铅弹带着**的力量,破开木盾,有七把火铳打破盾牌,击中后面的匪徒,他们发出非人一般哀嚎,身体内脏都被打烂了,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五把铳弹失准,没有命中目标,还有三把火铳没能破盾。
“再射!”第二排火铳手齐射,几乎与此同时,土匪阵中的弓箭手也开弓射箭,这些老兵各个都能开中力弓,弓手难练,他们都是各方力量拉拢的对象,合格的弓手几乎都是百战老兵,这些人和老营骑兵都是刘维明称雄川东北的资本。
“避箭!”罗泉镇盾手死死顶着盾牌护住后面的火铳手,仍有三支箭透过缝隙射中第一排铳手,让赵胥北很是心疼,这些铳手都是宝贝,就死在几钱银子的箭矢下,将来有能力一定要配甲。第二排铳手补上,继续齐射。
李二狗子原是明将王允成的家丁,襄阳哗变后,就投了刘维明,练得一手好箭,他躲在一个盾兵后,偷瞄着对方,抓住一个破绽,连发三箭,又射中一个铳手。刘赣也发现了他,命令三人对其射击。李二狗子射完箭就躲在盾后不落头,这个盾是特制的,弓箭手宝贵,像李二狗子这种神射手是重点保护的,其护卫的木板加厚,需要两个人专门扶持,铳弹难以打穿。其他土匪就没有这种待遇了,火铳直接打穿他们躯体,三轮齐射后,有三十多土匪倒在血泊中。
第一个百人队伤亡超过三成,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像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的亲兵精锐忍受伤亡的程度也就在一成多,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是火铳射击太快,一时打懵了,此时醒转过来,已经有人开始后退了。
刘维明传令鸣金,第一个百人队分两路从两侧撤退,露出后面的第二个百人队,不愧是打老仗的老卒,撤得有序不乱,没有扰乱后面匪兵的阵型。刘维明能够在多如牛毛的土匪中脱颖而出,也是有点带兵才能的。
第二个百人队,一点不给罗泉乡勇踹息之机,小跑着冲入三十步。赵胥北一直苦于火铳标准不一,难以推广定装**,严重影响射击频率,只是这些急不来,田绅那里人手有限,铳要一杆一杆的造,尚需时日。这第二个百人队很快冲入十步之内,一路上留下十几具尸体,前排持盾的老匪皆是高大强壮之人,其后又有一人拿着勾杆,在木杆前头装有一个倒钩形状的金属物件,可以钩住拒马。一拉一扯将拒马拉倒。
“刺!”刘赣大叫,还是经验太少,这些拒马很容易的就被拉倒了,下次应该深埋入地里,形势紧迫,只能让枪兵出击了。十五杆长枪同时刺出,肉搏战是相当残酷和枯燥的,双方刺来砍去,比的是眼力和把握机会的能力,人人挤在一起,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如果真如后世影视剧中那样捉对厮杀,后背早就会被扎成筛子了。
一个老匪用盾格开一杆长枪,胸前空门大开,就这一瞬间的功夫,罗泉乡勇三杆长枪刺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一枪刺在骨头上入肉不深,另外两杆擦着肋骨间隙刺破肺泡。罗泉乡勇每日就练刺这一招,又快又狠,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三个老匪中枪倒下,后面的匪徒继续冲上来,一个枪兵枪头卡在肋骨上抽不回来,他舍不得这把心爱的兵器,正在用力抽枪之时,冲上来一个土匪,一刀劈下,左臂在肘部上一寸位置断为两截,只连着一点皮,血呼呼的往外喷。“刘果!”刘赣大叫:“快抬下去!”此人是赵家的家生子,在赵府出生长大,一直跟着刘赣如同亲儿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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