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县
崇祯年间气候不正常,时冷时暖,水旱灾患频繁。崇祯九年暖的早,三月初时,赵胥北就开始组织插秧,举行盛大的春耕仪式后,罗泉镇及资县内各流民安置屯点就开始忙碌起来。
离罗泉镇十五里左右有个屯庄,庄子有五十多户,都是被安置的流民,他们大部分是川北逃荒过来的,也有些是当地破产的农户。庄子的周围开垦了两千余亩的荒地,按照约定,目前土地归赵胥北所有,每户耕种五十亩,待五年后各户参加团练的练勇退役后,其耕种的田地归私人所有。
流民有了土地就可以安顿下来,恢复生产,有了粮食就不会造反,这个道理谁都懂,关键是安置流民需要大量钱粮,官府亏空,连薪俸都不能按时发放,各地富户豪绅哪里舍得自掏腰包。赵胥北拿出大量钱粮,兴修水利,提供耕牛,开荒垦地,当然做这些不可能是无条件的,各户所耕之新开之地第一年收一成田赋,第二年收两成,从第三年开始后收三成。
新开荒地五年之后才归私人所有,也是赵胥北控制练勇的手段,凡是触犯军纪,逃兵,战场怯懦者,田地收回,全家赶出资县。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各练勇只能刻苦训练,奋勇杀敌。土地五年后就归私人所有,各户有了盼头,所耕之地终有一天是自己的,也会更加上心。
一大早杨老汉带领一大家人来到地头上,他们从凤县逃难过来,两个孙子,一个儿子饿死了,本来全家以为就此饿死在城下了.大恩人赵胥北设粥篷,还分了田地,大儿子当了练勇,每月还有饷银拿,这日子简直是不敢想象,如同做梦一样.杨老汉在田头,插上三炷香,点燃,全家跪下,点燃黄表纸折成的云鹤,磕了三个头,然后拿起香沿着自己的地边沿转三圈,祈求神灵保佑,这是祖上传下的开秧门的规矩。
农人认为田间有位青苗神拿着小鞭子,绕着田间地头行走,扬起小鞭驱灭害虫,鸟,兔。你若是不敬他,他就拿小鞭子一路抽打庄稼,让禾苗倒伏,粮食减产。开秧门后就是最忙的时节了,为了赶时间,都是在地头吃,吃饭前也得先敬神,有的地方还得唱秧歌,让小神高兴。
乡下习俗,男不插秧,女不梨田。插秧是手上功夫,不能插得太密,也不能插得太疏,心灵手巧的妇女往往插得比男子快,而且整齐,均匀。男子力气大,梨田是力气活,要是男子插秧会被看不起,认为是偷懒耍滑。
杨义是杨家的三子,典型的庄稼汉,晒得黝黑黝黑的,见了当练勇的大哥回家,羡慕坏了,崭新的衣服,沉甸甸的火铳,拿回好多肉,他打记事起就没吃过肉,听大哥说,在营里,可以天天吃上肉,而且技艺考核得了上等,每日伙食比别人分得还多。发了饷银,大哥买了好多好吃的回家,打那日起,杨义就动了心思,也想参加练勇。
“快点,又偷懒了”杨老汉骂了他一句。
“大人,大人”攒典林振兴匆匆赶来说道,“大人,县尊请您立刻到衙门,十万火急。”赵胥北正在各处视察春耕,心想能有什么大事呢。
赵胥北先回练总府更换官服,整理了一下衣冠,才去见上官。
“参见大人。”赵胥北规规矩矩的行礼,县令齐高群没有叫起,而是展开个折子念到:“训:令资县练总赵胥北率资县团练即刻到广元集结,归总兵候良柱节制,令到即刻启程,如有迟缓,军法不饶。”齐高群念罢,递给赵胥北,说道:“这是巡抚王维章王大人的亲令。”
“大人,这命令好生奇怪,各县团练皆是防守本地,没有外调他地的先例呀。”赵胥北很是疑惑,自已和巡抚衙门相距甚远,从来没有过交集,再说巡抚大人那是整个川省最大的官了,跟自己一个小小的练总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呀。县令齐高群也想不明白,资县一个小县,怎么就入了巡抚大人的法眼了。
“来,走一个,还是我二儿子聪明,高明”张绍张老爷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
张季碰了一下杯说道:“爹,我二哥那是大人物,在巡抚大人那有面子。说话好使,这叫软刀子杀人,推荐赵胥北,把那杂种夸得天花乱坠,调他去前线打仗,那闯王是那么好打的,不死也得掉层皮。”
张老爷夹了片酱牛肉嚼得有滋有味,牛是耕田主力,官府禁止宰杀,到了明末,各大富豪哪里还管那些禁令。他说道:“儿呀,那厮不会又立军功升官吧。”
张季说道:“不会,那闯王据说有十万大军,他赵胥北才两千人,哪里够看的。”
“也对,最好让那厮死在外面,他开的那些地就是全是咱家的了。”张老爷
过了十日,赵胥北没有任何动静,齐高群几次派人催促都被挡回,焦急万分,亲自跑到田里寻他。赵胥北满身是泥,正在巡视水渠,齐高群说道:“巡抚大人亲令,你竟敢违令不从,你长了几个脑袋,这么大的胆子。”官大一级压死人,齐高群怕得要死,每日催促赵胥北启程。
赵胥北说道:“下官也有难处,这俗话说一年生计在今朝,叮咛儿女不辞劳。现在是农忙时节,练勇青壮都在地里呢。”
齐高群无奈的说道:“我去省府分说一二,再宽限你十日。”说罢气呼呼的走了。
“顶撞上官,不好吧”林振兴好心提醒,赵胥北无所谓的说道:“管他呢,干活,挨饿的时候他能给你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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