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西:
潼关附近丘陵起伏,有很多南北流向的小河,将官道分割成一段一段的,一支闯军前锋队伍行进至此。战士争先捧起甘甜的河水一饮而尽,战马也贪婪的用舌头卷起水,一员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将,熟练的为爱马刷身子,时不时的抚摸一下马头,那马也很有灵性,用头拱一拱主人的身子。这员小将是孩儿兵出身,作战勇猛,被李自成看重,收为义子,唤作李双喜。
他望着远处巍峨的华山,高耸入云,落日的余晖将云彩染红,霞光万道。突然四周号炮响起,有若晴天震雷,河对岸的密林中腾起一片喊杀声和巨大的炮声。无数的弓箭铺面而来。瞬间李双喜身边就有两人中箭,仰面倒下,鲜血染红了河水,叫人分不清哪些是血水,哪些是晚霞的倒影。
李双喜和余下的闯军敏捷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逃出官兵弓箭的射程,树林中同样冲出五百余骑兵,策马追来。
李双喜登上一个小丘站定转身,止住人马,重新整队。他看见官兵举着一杆马字大旗,脑海里飞速盘算着:“这是哪路的官兵?该如何应对?”李双喜双目圆睁眺望战场形势,来不急逃出的闯营二百多兄弟正在被官兵围杀,身边陆续聚集了一百多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营将士。官兵也分出一队百人左右的人马,向小丘方向追来。
“冲”他看清敌主将的位置,挥舞着马刀冲下去,擒贼先擒王,闯军只有不到三百人,人数不占优势,要是被官兵死死咬住,伤亡定然不少,不如反身一击,将官军缠住,闯王的大军离此不远,说不定等主力赶到,还可以全歼这股官兵,最差也能将被围的兄弟救出一些。
双方很快撞在一起,李双喜如下山猛虎一般,接连劈死了三四个官兵,身上脸上全都溅满了血。显然官兵未想到这股闯军有如此战力。马宝将马枪横放在马头上,取下弓箭,对准李双喜就是一箭。此时刚好一骑闯兵经过,误中一箭,李双喜听到动静,侧头看见那闯兵跌落马下,马宝正手握空弓,他慌忙从箭囊取箭,马快速射出一箭。
李双喜侧身躲过,掉转马头向马宝冲来,他马术娴熟,左躲右闪,避过五个拦截的官兵,冲到近前,顺势劈下一刀。马宝没想到敌将来得这么快,只好扔掉弓箭。马枪太长,不适合近战,他只好一夹马腹跑远,李双喜紧追不放。
河对岸的树林里还埋伏着一大波官兵,领头的是孙传庭的中军参将刘仁达,他一头雾水的看着战场,心中暗骂:“哪来的愣头青,坏了老子的好事。”他奉孙传庭之令,在闯军必经之路上埋伏,想打其个措手不及,抢个头功,本想待闯军渡河后再断其后路。不曾想,突然窜出一股官军,这股闯兵也真是强悍,人虽数少,却杀的不相上下。
“杀!”刘仁达大叫一声,飞身而起,林中埋伏的两千多精锐齐出,包抄闯军的后路。李双喜大惊失色,怎么还有官兵,闹不好小命要交代了。他是孩儿兵出身,十三岁就上阵杀敌,早已不把死当回事了,大叫一声:“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是赚的。杀呀。”说着向官兵密集处杀过去。
据此十几里的官道上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策马狂奔,得知李双喜遇袭,李自成深恐其不测,派出闯军第一猛将刘宗敏前往救援。刘也是陕西米脂人,与李自成是同乡,以兄弟相称,他从小拜师学打铁,臂力惊人。
战局千均一发,他不敢耽搁,一路狂奔,赶到战场时,李双喜军已经被官军分割包围,聚成一块块的拼死抵抗。刘宗敏从崇祯七年加入闯军起,就一直在前线拼杀,屡立战功,积累了丰富经验。胯下战马,长途奔袭已经疲倦,好在闯军马骡多,他换上另一匹,仔细观察战场形势,绑着红樱的长枪一指,喊道:“随我杀。”
刘宗敏并没有直接杀向被围的李双喜方向,而是集中兵力直接冲向了刘仁达的中军所在地。小河水浅,骑兵直接蹚过,溅起红色的血水。刘仁达的中军步兵居多,弓箭手不敢随意放箭,官兵与闯兵交织在一起,容易误伤。刘宗敏就没有这些顾虑,不管前方是官兵还是闯兵,一律撞飞,一路上不知踏碎多少伤者的骨头。
“放箭!”刘仁达情急之下,顾不了太多,下令道。
刘宗敏率领的是闯军中最精锐的老营,每人配三四匹马,战时换着骑,保持马力。精骑皮甲外套着红色,黑色,黄色的罩衣,分三波冲锋,冲锋时有进无退,后排可以直接斩杀前排后退者。套上不同颜色的罩衣也是为了战场上便于区分,若是有骑兵不奋力冲击,混在其他颜色骑兵中,即使杀敌再多,战后也是军**死。老营是闯军的根本,战力强悍。
身穿黑色罩衣的骑兵冲在最前面,他们用各式武器拍打射来的箭矢,陆续有人马中箭,只是造成短暂的混乱,立刻就有后续骑兵补上。战马冲刺速度很快,刘宗敏硬生生的在人群中,踏出了一条血路,无数步兵被战马踏碎尸体。
人马合体千斤重,高速奔驰起来增加的冲击力,不是普通步兵可以抵挡的,列阵的前排士兵被战马直接撞飞,胸骨塌陷,大口吐血,无情的铁蹄踏着尸体前进,有官军的,也有闯军自己的。
副将焦急的说道:“大人,快走,我来断后。”
刘仁达望着滚滚而来的骑兵洪流,无奈的拨转马头,后撤。
“闯王来救我们了,杀官兵。”李双喜兴奋不已,被围的闯兵见援兵来了,士气大振,奋力反击,官军渐渐不敌,又见“刘”字大旗在后退,更是军无战心,马宝收拢家丁,也转身追着“刘”字官军撤退方向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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