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她真的好想打他啊。
要不是考虑到他怕黑,她至于这么矫情?
怎么到了他这边,就说得像是她在这拖累他一样?
盛夏咬了咬牙,刚才的伤感,一瞬间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对对对,您赶紧递,我马上走,谁回来谁是狗。”
很快,车门的空隙上方,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托着男孩小小的身躯,小心地送了出来。
盛夏看不到靳卿尘的脸。
却注意到男孩额头上磕出了伤口,鲜血洫洫往下流,一张小脸也木木呆呆的。
她心里紧了一下。
这孩子不会磕出什么问题来了吧?
盛夏轻轻把孩子接过来,转身打算找个医生看看。
“等等。”
身后,靳卿尘忽然叫她。
盛夏脚步一顿。
靳卿尘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焦躁,“给我糖。”
盛夏想起,逛菜市之前,她许诺买完菜就把糖给他。
没想到……这人居然现在还惦记着!
这是惦记糖的时候吗!
盛夏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最终什么都没说,掏出糖从空隙里递给他。
交接的时候,他的手指触到她的掌心,微凉的。
盛夏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有点着急。
“我走了。”
靳卿尘没有回答。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坐在湿冷的地面,单腿曲起,靠在狭小得几乎不能挪动的空间。
少量的光线,从车门的缺口处泄下来,映出他手里拿的小铁盒子,模糊的轮廓。
靳卿尘半垂着头,眉眼冷躁,手指用力,铁盒子几乎被他捏变形。
车祸……
他现在,身处一场车祸的内部。
幼年时那些画面,疯狂地在脑海里冲撞,撞得他呼吸发紧。
那场车祸,被拖出来的人,连人形都看不出来,和衣服挤在一处,犹如一张张废弃的抹布。
血色在眼前蔓延。
头疼得厉害,靳卿尘倒出一颗糖来,扔进嘴里,很快嚼碎了。
焦虑只减缓了一瞬,就更加狂暴地扑击过来。
周围是无边的黑暗。
他闭起眼,蹙着眉心,努力去想其他事情,然而不停在耳边回放的,却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走了。”
她说,她走了。
像是什么咒语一般,残忍地在他耳边低喃。
别走。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这里危险,他不能留下她。
那疼痛终于达到了极限,靳卿尘猛地朝后一仰头,后脑狠狠地撞在车身上。
温热的液体洫洫顺着脖颈淌下来,沾湿了衬衣,氤出一片嫣红。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阖着眸,面无表情。
……
交警和救护车,都来得很快。
同时来的还有吊车。
盛夏把手里的小孩交给护士,那孩子才终于缓过神来似的,哇哇大哭起来,手朝那一堆废墟伸去。
“爸爸,妈妈——”
盛夏不由恻然。
她刚才看到,这孩子的父母,还在小车里。
现在那小车被压住,里面的人,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盛夏询问护士,“这孩子问题大吗?”
护士摇摇头,“我们现在器材不够,需要送往医院,进行一次检查才能确定。不过目前看样子,应该问题不大。”
盛夏点点头,接着便接到了于一的电话,他语气很着急。
“盛小姐,听说菜市场前门出车祸了,你带老大从后门走吧,老大他看不得车祸……”